白岐玉惊诧的看向霍传山, 又去看地上碎的失去原来形状的木屑:”我刚才是中计了?
霍传山面色深沉:“不是中计,是被波及。”
白岐玉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的恶意与邪祟, 才能“看一眼”,便被污染了精神……
他感叹着, 抓起霍传山的手担心的查看:“你也太武断了,手没事吧?”
“没事。”
白岐玉不赞同的说:“咱们不是带了锤子么, 为什么非要用手?”
霍传山却摇头:“那个不管用。”
白岐玉笑了:“行, 我的霍教授最厉害。”
说着, 他感叹道:“我原先还觉得东南亚邪术被妖魔化, 现在看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只凭借小木人和作法,就能隔空影响到人吗?明明我就看了一眼……天,这是什么个运作原理啊?”
霍传山想了想, 说:“所以说, 不要觉得‘个人信息’不重要。其实‘个人信息’在某种维度上就代表了你。”
“你是说八字?但八字也是笼统的吧,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全世界多了去了, 怎么能‘精准打击’的?”
霍传山摇头:“八字之外,要想更加精准,还有许多维度, 例如‘姓名’,‘性别’。”
白岐玉似懂非懂:“确实,加入姓名和性别, 个人信息重复的概率就小得多了。这么一说,感觉八字就像定位码一样, 用来索引和区分每一个生命……怪不得我奶奶说, 要保护好自己的八字呢。”
说着, 他笑起来:“自从承认你是唯心主义后,‘小课堂’越来越玄乎了啊霍教授。”
霍传山认真的说:“这并非玄学。你现在认为是玄学,不过是人类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而已。但也无法否认,不是么?人类就是被编码的,几个、几十个或许无法察觉,但研究足够大样本的人类,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星座分十二,血型分基础的四;荣格心理鄙夷前者,却又人工的细分了十六型……更科学一些,那就是基因、遗传学……不同方面、不同维度的种种研究都在努力分类人类,企图找出‘一类人’的共同点,如果存在真实的随机,为何能如此宽泛浅显的分类?”
这一番话又是莫名其妙了,白岐玉总感觉今儿的霍教授有点奇怪,净说一些玄之又玄的话。
白岐玉不确定的而去看男人的眼,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对上他时,总充盈着温情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遥望山林中的兽眼,本应是野性、血腥、毒恶的,可硬是止住了生理冲动,为了眼前人自我束缚了本能。
这让白岐玉总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他慌乱的移开视线,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太阳穴突然抽痛了一下。
似乎除了奶奶,还有一个人提过这个概念。
“……八字又称四柱,是一个人立于天地的四根“魂骨”。是人的根源、人的本性……”
女……声?
背景乐里,烛火噼啪的燃烧着,有线香味儿萦绕鼻尖。
“……心明眼亮一盏灯,头顶黄河么三天长,一路骑回泰山脚,问祖宗:‘白家小儿回来么’?”
“白家祖宗祖宗宗祖宗……问泰山……泰山泰山山山……”
“白家小儿早死啦死啦死死死哈哈哈!——!”
清冽温柔的女声,在仔细深思时,突然扭曲,发狂为恶意满涨的尖叫,冲击着人的精神承受力。
嘈杂……重复重复……指数增长……
白岐玉痛苦的尖叫出声:“停下,停下……!停停停!!”
“阿白?”
“啊?”
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洗手池淅淅沥沥滴答的水声,楼外回荡的荒芜风声重新归来,面前的香堂烛火变回了头灯与手电筒中的废弃几十年的厕所……
那边儿,霍传山用甩棍又挑起破破烂烂的黑布,准备点火烧掉了。
直觉告诉白岐玉,那东西,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销毁。
他顾不得针刺似的胀痛的头和混沌的思维,冲过去拦住男人:“等下,我先看看这布!”
“很危险。”男人不赞同。
“里面最主要的小人都被你干掉了,我就看看而已,没事的!”
说着,白岐玉直接按住了男人掏打火机的手,另一只手去抢。
奇怪的是,霍传山一向大小事儿都依着他,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毫不退让。
他真用起力气来,像一座山一样,轻飘飘的就把白岐玉的胳膊挑开了。
“这个不行,”霍传山耐心的说,“必须销毁。”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霍传山却熄声了。
白岐玉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直觉,或者说,如此明显的反常告诉他——
那黑布里,必定有重要的信息。
这个念头,像跗骨之蛆般,狠狠的咬上他的心头,“抢夺黑布”甚至超过了“探究霍传山反常”的优先度。
二人竟陷入了僵持。
白岐玉猝不及防的看到一片景象:
他站在深海幽静之底,朝漆黑如虚空的水面上看去:庞大圆月正从海平线升起,无数巍峨到不可思议的立柱与华美建筑包裹着他,他张开双手,拥抱万物……
如黑镜般的倒影世界中,他猝不及防的瞥到一抹怪影。
如小山版漆黑黏腻的污泥,光洁湿滑的表面反射着恶心的冷光,正此起彼伏的蠕动着,与他的呼吸频率一致。
他震惊的后退一步,那团污泥也震颤了一下……
“不要成为怪物,不要……”
视网膜上仅停留了千分之一秒的幻觉很快化为晃影,在恐惧的尖叫声中,白岐玉重新回到远离城区的废弃百年的工厂,无人知晓的历史遗留物包围,黏腻黑水滴答的催命中……
不知为何,一个更荒谬的念头,从白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