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觉得, 这个梦不能全算噩梦了,起码是个半美半噩的梦。
这个“三米”也太好玩了。
要说是怪物吧,一举一动人畜无害的, 甚至有些呆萌。
要说是人吧,也实在靠不上边。
且不谈“过于完美”的身材与过于夸张的身高, 就那张白纸一样没有五官的脸,也渗人到猛地一看会吓一跳的程度。
几次白岐玉被吓到后,这家伙似乎意识到了白岐玉害怕他的脸, 还委屈上了。
白岐玉洗完澡一回头,三米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片大叶子, 糊在脸上。
像树叶成精了。
“你这是干嘛?”白岐玉笑死了, “更吓人了好吧!”
三米捂着叶子的手动了动, 转身朝林子里跑去。
白岐玉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重了,赶紧上岸追他,结果不一会儿,三米又蹦出来了。
换了个别的叶子。
“……”白岐玉这次忍住了没笑,“你别戴了,真的。你原先就挺帅的。”
三米不动。
白岐玉眼神好,看到捂着叶子的小手指头动了动。
见有效果, 他很真诚的说:“你知道帅什么意思吧。就是美, 顺眼。”
三米很愣的指了指白岐玉。
他赶紧用力点头:“对, 就是说我!美!顺眼!你也是美的,顺眼的!”
三米终于不用叶子捂脸了。
白岐玉从这以后心里有数了, 知道这家伙心思挺细腻的, 不能随便毒舌了, 容易当真, 难哄。
有点像小孩子。
白岐玉突然有点好奇三米的智商, 相处这些时间,从肢体语言、行为方式,都能看出来三米与他沟通交流没有障碍.
但他不能说话,只是白岐玉单方面叭叭叭的说,一昧把人当情绪垃圾桶,所以也看不出来具体的智商能相当于人类多少。
这极大地引发了白岐玉的兴趣,他拿了个棍子,在地上写算术题,让三米做。
可惜,他比划了半天1 1=2的,三米都不为所动。
这是,白岐玉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三米没眼睛啊,他再比划也没用。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更毛骨悚然的问题:三米也没有耳朵,那这家伙怎么听得懂他说话的?
似乎察觉到白岐玉的“狐疑”,三米猛地抬起头,用“眼睛该存在”的地方看他。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三米正蹲在地上,很乖很乖的抱着膝盖。
这个姿势是白岐玉强烈要求的,不然白岐玉要用力昂着头才能看他,不是颈椎病痊愈的问题了,是脖子要断的问题了。
即使这样,高大宽阔的身子也比坐着的白岐玉高出一大截,影子把人兜在里面,很有“巨物压迫感”。
但白岐玉完全不觉得他可怕,因为他就像那种大型狗,拍拍头,顺顺毛就能获得全部的忠诚与爱,这很好。比真正的人类好。
看着三米抱着膝盖,又乖又懵的模样,白岐玉的心变得很软。
他忍不住往前一步,抱住了三米。
这家伙肩膀实在是太宽,他努力试了一下,没能抱住,只能尴尬地往上滑了一下,抱住了他的头颅。
“你这家伙,头可真是够大的,”白岐玉漫无边际的想,“这头围得有多少哦……买得到帽子吗?”
三米很乖的任他抱,热乎乎的大脑袋窝在肩膀里一动都不动。
许久,白岐玉拍了拍他的头:“不算数了,我们去玩吧。”
玩到夜晚,他们就随便在地上一躺,睡觉。
有了三米作伴,白岐玉的生活档次倒是提高了一点。
他自己不觉得幕天席地有什么不好,但三米不,每次睡觉,他都要很精细的作窝,找那些干草、软树叶的,铺在地上。
有时候材料少,三米就把床铺让给白岐玉,自己缩成一团,在旁边睡。
白岐玉哪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让三米过来睡,三米就装傻。
“……这时候你听不见我说话了?”白岐玉气笑了,用指头戳装死的巨人的背,“起来,我们一人一半!”
三米纹丝不动。
戳着戳着,白岐玉觉得这家伙的肌肉是没得说,手感一流,不用力时,是那种很柔韧的感觉。
他捏着人家的背肌玩了一会儿,强行绕到三米面前,把人推过去。
不愧是巨人,体重也沉的够劲儿,白岐玉猜至少有三四百斤,反正他拼尽力气也没推动,就把人翻了个面儿。
白岐玉累了,脾气也不好了:“赶紧起来,死沉死沉的,水泥袋子似的……别逼我生气啊!”
三米这才坐了起来。
但他也不动弹,就是坐着,定定的盯着白岐玉。
莫名的,他又从没有五官的头上,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白岐玉骂人的话卡壳了。
他突然觉得很内疚,心里沉沉的,像浸了水。
他对三米任意打骂,开心了抱抱他,哄哄他;不开心了随意变脸,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说是把人当无话不说的好伙伴,可其实呢,就是把人家当一只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因为白岐玉觉得这里是自己的梦,想做什么、想怎么对三米,都是理所应当的,而三米对他好、听他的话,也是理所因当的。
……但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所应当啊。
白岐玉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霍传山。
在梦里度过了六天,这是他第一次想到霍传山,想起他过去享受霍传山的爱,也是这么理所应当。
“唉……”
想不明白了。
三米感受到白岐玉的怅然,很乖顺的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白岐玉的思绪回归,勉强笑笑:“对不起啊,刚才凶你了。”
三米摇头。
“不想了,妈的,想再多也没用。”白岐玉心态好的出奇,“等梦醒了,我给霍传山道歉。反正那家伙爱我呢,爱我爱的要死,不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