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离的时间其实没超过48小时。核酸证明都没失效。
对于漫长的生命来说, 可以用“沧海之一粟”来形容。
而白岐玉在不到48小时里,被塞入了太多信息,太多他渴盼已久的真相, 和超出承受能力的事实。
这让他的思绪乱的像一锅汤。
可见到男人的第一面, 白岐玉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的走到旧沙发前, 任男人扭头看他, 然后沉默的坐在男人旁边。
沙发前, 是搬家时被放弃的茶几,和房子自带的旧电视。
白岐玉对这个茶几印象很深。材质问题,特别容易留脏。但无论是尺寸还是设计都很不错,换新的吧, 白岐玉又挑不出更满意的, 就这么折磨的留着。
于是,霍传山去老街区的裁缝屋里,量寸定做了一个桌布。
得知后,白岐玉还笑话他老古董,说你为什么不网购啊。
霍传山只是笑笑,说习惯了。还说,下次你教我网购。
白岐玉当时没当一回事儿,觉得霍传山这么老派的作风,应该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不会网购又怎么了。
所以到现在, 白岐玉也没教霍传山网购。连点外卖都不会。
“……不是高维生物吗?”白岐玉苦涩的想,“连制定法则都会,怎么不会点外卖呢?”
这么想着, 一不留神就问出来了。
霍传山回答他:“创造语言的人不一定会背所有的诗;制作游戏的人不一定能通关游戏。高维生物也不是人类一贯尊崇的全知全能。”
白岐玉睫毛颤动着, 没有出声。
“所以, 我也会迷茫和惆怅,也会开心和伤心。也会不顾一切的去爱。也会……不知所措,决策失误。”
白岐玉猛地转头,死死的盯着他:“这就是你对那个问题的回答?你分明醒了,却不去找太岁,眼睁睁的看着探险队的人把太岁分食?”
霍传山却说,我不能去。
他还说,如果我去救你,事情或许会变得更糟。
白岐玉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霍传山不再出声了。
只是以一种很悲哀的,充斥着怅然与无能为力的神情看着他。
白岐玉好像看到了一片海,一片被暴风雨肆虐中的,深沉而漆黑的海水。
来自大陆的狂风与骤雨击打着海,促使它逼迫它起伏、澎湃,巨浪惊骇,咆哮滔天。滩涂被冲刷,无数无辜受到波及而死亡的鱼虾堆积岸边,发出冰冷的腥臭味儿。
可这不是海的本意。
它只是存在在那儿,而已。
这种无所适从的怅然,白岐玉也有过。
在靖德撞邪的日子,在邹城撞邪的日子,每一日袭来的都是相同的困惑:为什么?
这个答案,霍传山不能给到白岐玉,白岐玉也给不到霍传山。
“你是有苦衷的,对吗?”白岐玉迫切的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不了,有别的事儿绊住了你?或者你被骗了,诸如此类……你说啊,你解释了我就会相信的!”
可霍传山只是摇头,告诉他,他就是没去。
“我不能去找你,也不能去救你,”霍传山的声音似乎在哀泣,“我不能。我就是救不了你。因为这是你给出的预言。”
“我给出的预言?我他妈是什么命运石转生,什么三女神合体吗?”白岐玉暴怒的尖叫,“你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吗?我不明白,我他妈都被夺取了信仰,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黏菌复合体,一个蘑菇,连思维都没了,你告诉我你因为我给出的狗屁预言,而‘不能救你’?”
他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要是预言那么准,我怎么没预言到自己的死,自己被如此这般的折磨?”
话音刚落,白岐玉突然就意识到一点。
他确实预言到了自己的死。
第一个预言说,缺席者的名字被谋杀。暗指巴摩喇·孔度的夺名。
第二、第三个预言说,他们在一起。霍传山说,这两条的时间不同。
在一起应该是个持续的状态,为什么要隔开两段时间?
因为中途被打断过。
又重启过。
“我早就预言到了,自己的……死亡?”白岐玉颤抖的说,“还预言到了自己的复生?”
霍传山的双眸一如既往地深沉,似乎并没有因为白岐玉的豁然醒悟而激动,或者痛骂而难过。
他只是轻轻地说,是。
“这三条预言,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霍传山给出的答案,和林明晚给出的一致。
在祂认识它之前。
那是一段漫长的,以人类历法来量度难以考据的时间。
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呜呜的哭,祂吃饱了,去陆地晒太阳,看到了它。
祂问它,你为什么哭。
它看到陌生的生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祂是谁——
预言里,与它两度在一起的,横跨了死亡与复生的生物。
[——就是祂吗?]
……
白岐玉怔愣的坐回沙发上,久久无法平歇。
从两个人口中,他大体能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太岁在认识祂之前,就得到了三条预言。
预言告诉它,它会被谋害,会和另一个高维生物交/配,还会死。
如果他是当时的太岁,他会怎么做?
——避开这一切。
虽然没有阐明三条预言的因果关系,但如果第一条就被扭转,会不会后续就会不一样?再者,它的死会不会和祂有关?
这或许,也是太岁作为土地爷大力发展信仰的原因。
林明晚曾说,当年,太岁像疯了一般,去拼尽全力的庇佑人类,日夜响应人类的祈求,以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势头去发展信仰,让‘大地之父、太岁爷’的声名远扬。那时,可真是一片壮观而震撼的威名,无人不知晓太岁爷的神通……
白岐玉可以想象那时的盛景,太岁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