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之越看越心疑,忍不住再探出一点头,朝被灯影遮挡的那人的脸部看去。
突然间,一道强劲内力激起水花,形成一柄锋利的水刀,势如惊涛拍岸朝他急势袭来。
不好!他心跳快了一拍,呼吸乱了一瞬,被人察觉到所在。
他暴露了。
宁越之急忙侧身闪躲。
水刀攻势凶猛,一刀把他躲避的屏风利落斩为两段,瞬间化作流水,溅出满地晶莹水花。
身形刚稳,那人已经欺身而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关节微曲,化作利爪直接卡上他的咽喉。
宁越之动作骤停。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宁,越,之?”
……
时至夜深,林策入了浴房,准备沐浴过后安睡。
屏风后忽然露出一丝微弱呼吸。
有人藏在后面!
追星怎么会把刺客放进来?
思绪一闪而过,林策骤然想起,是他让追星晚上不用值夜。
不过即便没有追星,将军府的守卫都是高手。
刺客能绕过他们,进入自己卧房,确有几分本事。
心念一动之间,林策已迅疾如电,朝刺客攻去。
被水花激地晃荡的灯光在水雾中摇曳,照出刺客面容,林策一愣,这刺客还是个老熟人?
他冷嘲:“没想到,宁大人还有这种癖好?”
宁越之手肘一提,攻向对手手臂关节。
林策不能直接掐断他脖颈,只能放开卡住咽喉的手。
身份被识破,宁越之也不再遮掩,毫无廉耻阴恻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还望将军原谅。”
“若本将军不原谅,”林策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攻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宁越之挡下一拳,后退半步:“那就只能怪卑职不敬。”
“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敬法。”
二□□/脚相交,迅速过了几招。
林策眉头微微一皱,这个阴阳怪气死太监,真有几分本事。
据说宁越之是太后救下的窦家人,虽不如周则意那般天生神力,力气也比寻常人大上许多。
只凭拳脚功夫,他还有几分吃亏。
“不知宁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他讥讽道,“莫非真打算自荐枕席,爬本将军的床?”
“本将军上次已经说过,对宁大人这样的阉人没兴趣。”
宁越之回怼:“卑职见将军身板比女人还瘦弱,担心将军病情,特意查阅了医书,想为将军治病。”
他亲自诊断过林策脉象,明明是体虚血亏之兆。
但他始终怀疑林策是否真的有病在身,极其在意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连脉象都能伪装。
那日听周则意说起,有一类人,天生骨骼细瘦,他留了心,特意去翻阅了一些医书古籍和地方风物志,找到一则极为有意思的记载。
“据说几百年之前,古蜀某地的汉人,和羌人来往密切,互相通婚,其后代生出一种特殊体格。”
“他们骨骼天生细长,即便男子,也如女子一般纤瘦。”
“仅体型瘦弱不算稀奇。那一族人的独特之处在于,”宁越之哼笑几声,“那一族的人身形小巧,那处自然也比常人紧致,云雨之欢,更为妙趣。”
“还有更神奇的地方,那一族人情动之时,身上会散发一种淡香,几乎和玄门传说中,专供人享乐的鼎炉一般。因有此种体质,他们被敬献给当时的王公贵族,成为那些皇族享乐的工具。”
林策嗤嘲:“没想到宁大人一个去势的阉人,还会对这些风月传说感兴趣?”
“莫非也想如同他们一样,通过身子攀附上王公贵族?”
宁越之宛若未闻,神色淡然,只是呼吸已带上几分粗重:“那一族人不仅身体可以给人极致享受,他们和相貌俊美的王公贵族交/合,诞下的子嗣也越来越貌美。”
“其特征……”他深深看了林策一眼。
暖黄的灯光下,未带面具的真容在旖旎水雾中清晰可见。
“杏目下带一点泪痣,艳色惑人,就如林大将军这般。”
再次闪过对手攻势迅猛的一击,宁越之继续道:“前朝某些年间,皇族喜爱美貌男子,以至龙阳之风盛行。若那些男子,真如书中所说,肩瘦腰细,腿长肤白,体内含香,眼神能慑人魂魄……”
“卑职完全能理解,为何他们会有龙阳之好。”
林策讥诮:“宁大人身残志缺,也只能雌伏在男人身下享受龙阳之好。”
二人一边舌战,一边在浴池外围的过道上对招,几句嘲讽下来,互相又过了二十来招。
林策明显感觉出对手呼吸愈发粗沉,动作愈发僵硬,心诽一句:这些从未见识过沙场和绝境的绣花枕头就这么点能耐,才打多久,体力就难以为继,白费了那一身大力天赋。
他继续讥诮着“可惜宁大人这样的下等货色,没资格上本将军的床”,同时长腿一抬,直接踢向对方下盘。
宁越之身体僵硬,闪避不及,向后倾倒。
还未来得及重整架势,迅烈拳风疾如雷霆,又打在他身前。
嘭的一身闷响,他只感觉后背撞在了地板上,闷痛中沁出一背冰凉。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又一次卡住了他的咽喉。
林策欺在他身上,牢牢制住了他。
绝艳的眼梢眸光幽寒如刀,居高临下冷然看着他,似如淬毒的利刃,见血封喉,动魄惊心。
宁越之心神猛然一颤,霎时间宛如被勾去魂魄,脑中一片空白。
林策制住了对手,打算再嘲讽这个死太监几句,忽然一股浓烈的腥膻气味传入鼻尖。
作为男子,对这味道并不陌生,只是……
他下意识垂眸朝宁越之腿上瞥了一眼,倏然一愣。
黑色的夜行衣裤上洇湿一团水渍,在暖黄的灯光下比周围更为深黑。
林策:“……”无言以对。
半刻之后,他骤然反应过来,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