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没查到是谁编造的谣言?”迟肆先动了筷子, 把齐季看中的那块肉抢先夹到了自己碗里。
“依旧毫无线索, 这流言仿佛凭空而生。你心里真没点数,到底是谁要害你?”齐季不甘示弱,给与了相同的回击。
随着两人关系的转变,能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迟肆对别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但对编造谎言的幕后主使却是十分介怀。
“真没有。认识我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他语气笃定。
“会不会是有人随意捏造了道藏和迟肆这两个名字, 正巧我就叫这个名?”
齐季斜了他一眼,不屑哂道:“怎么可能。原籍广郡, 现居京城,掩迹于烟花巷……和你的情况全都对得上, 怎么会是巧合。”
“而且仔细想来, 流言最初出现的时间, 似乎是广郡地震后没多久, 你初来京城这段时日。我总觉得这个时间点有些异样……”
他顿了顿, 目光有些深沉地看了眼迟肆:“会不会是你家祖上曾得过什么宝物?迟家以前曾是富甲一方的大户。”
据县志记载, 迟家以前在当地也风光过许多年, 但在迟肆出生没多久,就突发变故, 整个家族只剩了他一人。
那时迟肆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若迟家真有什么祖传宝物,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这些话齐季没敢明说,怕戳中对方的心伤。
“不可能。”迟肆斩钉截铁道:“迟家祖上的积蓄, 我全都清楚。是有一些值钱的金银玉器,但绝对没有什么道藏, 什么武林秘宝。”
他眉开眼笑朝齐季道:“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我虽父母兄弟皆亡, 但迟家留有一些家产, 我从小衣食无忧, 日子过得很好。”
趁着齐季替他伤感的一瞬间,又夹走了齐季面前的一块肉。
齐季被对方的举动逗地哼笑一声,大方表示把这块肉赏给他了。
“可传出流言的人,必然是认识你的。会不会是你师门中……”
两人继续讨论起谣言的细节,想要从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他俩一见如故,迅速成为莫逆之交,在某些方面无话不谈——但却也有一些事情必须深埋于心,绝不能宣之于口。
比如齐季所在组织的真面目,比如迟肆这一身高强的武艺究竟从何处学来。
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若是和自身隐藏的秘密有关,就直接避而不答。
齐季话出口后,立刻意识到迟肆的师门问题他不该问,于是话只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
迟肆倒是一脸无所谓的坦然:“我师门中人,在这一世上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
他扬了扬嘴,朝齐季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炫耀意味:“我师门虽非江湖门派,只是你们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小武馆,但我师父可是个世外高人。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连他的一根小指都接不了。”
他本来还想吹嘘一番自己得了真传,但转念一想这么自吹自擂未免显得太过狂妄,只得作罢。
“那他老人家现在……”齐季目光又闪过一丝黯淡。
迟肆从小无父无母,同门又皆死于地震,想到此处,齐季又不禁有些替他哀伤。
“我师父并未死在这场地震中。”看出对方心头所想,迟肆哑然失笑。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为他真心实意的难过。可他一直都过的很好,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
看来有些事情误会很大。
他当然不能看着齐季因为误解白替他伤心,赶忙解释道:“我师父早就羽化登仙了。”
“……”这话一听,还是不怎么对。
他又补充道:“是真的飞升。”
齐季一怔,啼笑皆非,不知如何接话。
飞升成仙,都是传奇话本里的故事。世上也有一些方士道派,以修仙问道之说,装神弄鬼糊弄百姓骗取钱财。
一个长生不老药的神话故事,从古流传至今。
迟肆这是摆明了拿玩笑话在逗他。
但迟肆心胸开阔,已然看淡生死胸怀坦荡。他自己都不甚介意,齐季在这儿替他伤春悲秋就真有些矫情。
于是齐季笑容重上眼角,把伤感抛之脑后,两人又继续讨论起谣言的问题。
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齐季的组织查不到任何线索,散布谣言的人实在藏得太深,不知到底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他的组织势力庞大,密探遍布大江南北,以往江湖上所有的风吹草动诡谲秘辛都尽在掌握之中,唯独这一次,完全束手无策,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迟肆也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有谁和他有渊源,且能藏在背后布下大迷局。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齐季叹了口气,“流言的源头不查探清楚,继续这么传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你身上真有那什么道藏,你以后再无宁日。”
迟肆嘴角微勾,轻佻又淡然:“来就来,我又不怕。就凭他们那点本事,连我的袖子都碰不到。”
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中自负自傲,找了机会暗中吹嘘自己一通。
对于迟肆偶尔痞里痞气的厚脸皮,齐季心中无奈又好笑,但他还是正颜厉色提醒道:“千万不要轻敌。不是所有的对手都从正面进攻。偷袭,暗箭,下毒,各种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知道了知道了。”迟肆把剩下的唯一一块肉夹到齐季碗中,“爷精明着呢,哪轮得到你为我担心。”
***
迟肆艺高人胆大,天不怕地不怕,不需要齐季为他担心。
他自己却免不得开始为对方担心。
齐季无事的时候,每日都会来请他吃饭。
也会毫无征兆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肆心知肚明,这种时候,是齐季领了任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