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他是敢的。
他本就和程月璃站一边。
程月璃落水后性格大变,给他送了几回礼。入宫请安那几次,还打赏了中宫的宫人。
宫人们以前不喜欢这个凶蛮的县主,自从拿了她打赏的金豆,态度大转,乐呵呵地盼着她入宫。
“臣女并非此意,”柳惜然福身,“只是县主她……”
郑应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咱家知道,你方才说过了。咱家和王统领没尽到自己职责,让人携刀兵入殿,置今上,娘娘和皇子公主们于危险之中。”
“柳家小姐,你这指控,可严重得很呐。”
程月璃携带刀剑,往大了追究,禁卫和内廷全都有责。
柳惜然只想给程月璃扣个罪名,情急之下思虑不周,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她急忙辩解:“臣女不是……”
“柳侍郎尽心竭力为君分忧,我和郑公公又何尝不是兢兢业业,尽忠职守。”这一次是禁卫统领打断柳惜然,“柳侍郎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
郑应的态度明了,都不用察言观色。禁卫统领自然知晓该帮谁说话。
柳侍郎为官清正,不结党营私,门阀世家也不会向着他。
柳侍郎之女既然挑了禁卫的错,禁卫也要拉上吏部侍郎。
柳惜然到底只是个桃李年华的少女,内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手段只能对付毫无城府的程月璃。
被太监总管和禁卫统领同时针对,还牵扯到家里,一时慌了神,额上渗出一片冷汗。
郑应还有话要说,一声冷笑:“柳侍郎关心今上安危,指点咱家和王统领做事,本也没错。只是咱家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
他指着程月璃案几上的剑,朝周围道:“大家可都仔细瞧紧了,究竟是咱家和王统领玩忽职守,还是柳侍郎故意寻咱家和王统领的麻烦,无事找事。”
周围的世家公子小姐们一听这话,好奇心顿起,瞬间朝剑上看去。
案桌上放着的这柄柄三尺长剑,乃程月璃特意找工匠定制,剑柄深红,雕着精细的山海云纹图样,煞是好看。
有习过武的人一眼瞧出端倪:“这柄剑,未曾开刃!”
只是一把配在身上的装饰剑,伤不了人。
此前没人在意程月璃带剑下台,自然也没人仔细看那把剑。
只有柳惜然借题发挥——可惜她连剑都没碰过,不能一眼看出差别。
“没想到一柄未开刃的装饰剑,也能舞出清脆剑鸣!”
“栖霞县主的武艺,实在高明!让我等大开眼界!”
郑应一挥拂尘,笑着打断周围对县主的恭维,朝柳惜然冷冷道:“大衍律令,非禁卫不得在宫中携带刀兵。可这刀兵,指的是开了刃的凶器。没人说过,不能带装饰剑入宫。”
“更何况,所有出入宫廷的人,随身携带之物都得经过禁卫一一检验。县主这柄剑,内廷和禁卫都是检验过的。今上和中宫也知情。”
他一声怒喝:“县主带剑入席,何错之有?”
睿宣帝知道这柄无刃剑。皇后更不可能指责栖霞县主。
程月璃无罪,内廷和禁卫也并未失职。
全是柳侍郎想要挑内侍的错,所以让女儿出面指责栖霞县主。
此事就这么被太监总管定了性,毫无反驳的余地。
郑应的尖嗓子中气十足,整个大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吏部侍郎早已来到此处。
自家女儿因着五皇子之故,和县主早有龃龉,这事他知晓。
只是年轻女子间的争风吃醋,他怎好参与?何况他一直以为,自家女儿受县主欺压,今上不闻不问,他还为自己女儿心疼。
谁料今晚柳惜然无意间犯了大错,一下得罪了总管太监和禁卫统领。
他只能说着“小女无知,并非有意冒犯”,不住朝二位高官道歉。
郑应既已表明自己的立场,站在栖霞县主这边,又逮住吏部侍郎这么大一个把柄,自然捏住不放。
“柳家女无知,倒是给咱家和王统领以及县主,安了一个好大的罪名。”
柳惜然低眉垂眸站在父亲身后,默不敢言。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惜。
程月璃漠然淡笑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
柳惜然又想害她,而她什么都没做就反败为胜。
对方抢了她的情郎,给她染了许多污名,还害得她差点死掉。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又没想好究竟如何报仇——总不能也将柳惜然推下水。
今日换做她好整以暇,柳惜然一身狼狈,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无趣。
“惜然确实是无心之举。”五皇子宋逐寻此时也来到此处。
他举杯朝程月璃道:“误会一场,我替惜然给县主赔个不是。”
宋逐寻从未正眼看过程月璃。
可今夜的她太过惊艳,他再厌恶,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的剑挑动了心弦。
以往程月璃下台后,必定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求他赞赏。
他从未觉得她有任何可取之处,只是今日,或许可以不吝惜一句赞美之词。
……可是,程月璃没来。
程月璃下台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席位,周遭围了一圈世家公子。
他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人山人海,挡住她的视线。
那道一直追随着他,满是迷恋的热切目光消失了。那个吵着闹着非他不嫁的少女,和别的男子言笑晏晏。
厌恶的人不再靠近,本该高兴才对。
宋逐寻却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滋味。
二人两个多月未曾见面,今日见到程月璃时,宋逐寻心中还心烦着待会如何打发她。
没想到,此时二人说话,居然是如此局面。
宋逐寻第一次这样好言好语朝自己说话,是为柳惜然开脱。
程月璃并不意外,心中也如平静古井,无波无澜。
“五皇子说笑了。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