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了吗?是生气了吧……
沢田纲吉茫然地看着聊天框, 不知道该发些什么过去。是去询问挂断的原因,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若无其事的聊天。
可是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要奖励和礼物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寺岛千的心情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在关闭电脑后,她愉快地搂着猫钻进被子里睡觉。
她只是单纯觉得这小孩成天找自己有点烦而已。
依赖心理是一种不健康的习惯, 会使人止步不前难以成长, 甚至无法形成独立的自我。在心理学上, 有个专业词汇叫做心理断乳期①,是她前几天刚刚从一本关于青少年心理学的书籍中看到的,据说这是每个孩子在青春期从依赖走向独立的一条必经之路。
沢田纲吉小朋友今年十七岁, 寺岛千没在他身上看到这个时期的一些典型特征, 反倒发现对方现在似乎有逆生长的趋势——心智不成熟,越来越幼稚。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也许是平时对他过于和颜悦色了?
沢田纲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寺岛千继续聊天。
他知道怎么安抚闹脾气不讲理的蓝波,用零食哄就行。但是对于千学姐……好吧对方从来没在考试以外的事情上对他发过脾气,他没有经验。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因为什么生气, 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可以用什么让她高兴。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件事, 寺岛千已经在Q/Q上给他发了别的意大利八卦新闻。
『这个派系的领导人是同性恋?!真的假的○v○”』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啊……但好像九代首领过几天会和对方见面,要不要想个办法问一问?
日本的上午七点半,寺岛千刚刚起床洗漱, 她嘴里含着牙膏沫, 瞥到了手机上沢田纲吉的回复后, 呛的差点咽下去。
这时候意大利已经步入后半夜。同盟送来的幼狮习惯和他同床, 几次推开后都会嘤嘤叫着贴上来,负责饲养的驯兽师说它离开母狮时还没断奶,所以没有安全感,会不自觉亲近让它觉得安心的任何——不管是人也好,还是某件物品。
沢田纲吉认命地不再管它。
他大方地分给小狮子半只枕头。幼狮睡着后偶尔会突然抽搐或者小声叫一下。他正拿着手机仰躺在床上等寺岛千的回复,听到这些细碎的声音后有点犯困,于是一不小心,手机砸在鼻梁上。
沢田纲吉“嗷”地喊出声,这下彻底清醒了。
过完复活节,西西里岛越来越暖和。岛上开满了花,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香气。沢田纲吉不懂园艺,只知道这个好闻,那个也好闻。他睡不着,便把那些在路边拍下的照片都发给寺岛千看,过了会儿,对方回复:
『好看!』
又过了会儿,对方发来一段话:
『第一个是桃花,第二个是杏花,第三个不知道,最后那个一个个白点点的应该是满天星,黄颜色的小花是迎春花。』
好厉害啊……沢田纲吉感叹着发过去一个泪眼汪汪的猫猫表情,寺岛千反手一张搜索页面的截图:
『谷歌以图识图……』
等一下!他不是在问花名啊……为什么千学姐每次都会把话题岔到奇怪的地方!
沢田纲吉气得一下子坐起身。他现在不刚才还要清醒。
进入春季,房间的窗夜晚便不会关上。花园的花都开了,他走到窗台前探头朝外看,入眼是郁郁葱葱的虞美人,花香随着微风幽幽飘进来。月光清清凉凉地洒在地上,他看见一团黑影飞速从视线内略过——彭格列总部很大,那应该是赖在这里不肯走的流浪猫。
他想起新年宴会时偷偷蹲在花园里的那通电话。一墙之隔是热闹的舞会,寺岛千在电话那头和他聊最近一次带爱学习体检的事情。她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干净清澈,遮盖住身后悠扬的钢琴声与沸腾的人声。
鼻尖是西西里冬夜冰冷的空气,他的内心平和又安宁。
这已经不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在意大利的凌晨打MSN语音,寺岛千见怪不怪地接通。
“怎么了,哪里疼,腿还是手臂?”她关上门,背着书包打算去学校。
“没有。”他听寺岛千的话,有乖乖按照保健师开的补充剂定时服用,已经很久没再骨头疼了。
寺岛千磨了磨牙,她现在在外面,不太敢大声说话。她压着嗓子吐槽:“那干嘛?这个时间点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说起来他有本事这个时间点给沢田夫人打电话啊,看不被骂死。她在考虑要不要去隔壁打个小报告。
“不会,之前体检的时候测过骨龄,医生说还能再长大概十厘米。”
“哦,”寺岛千顿了顿,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她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有关青春期心理学的书籍,觉得心烦意乱,“那你有什么事。”
对话有片刻的空白,沢田纲吉突然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几个月了,他都改不掉这个习惯,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给对方打电话,但接通后大脑就会突然停止工作。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赶着在对方不耐烦前,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上次……为什么突然挂断,是生气吗?”
“那个啊,你想到要什么奖励了吗?你说随便什么的我也很难办的。”打电话会分心,因此寺岛千走得很慢。路上的行人渐渐都超到了她的前面,她缓缓停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跳行。
是因为没说具体要什么奖励,所以生气了吗?但他好像也不是很想要奖励,比起寺岛千的奖励,他可能更好奇对方的态度和反应。
沢田纲吉趴在窗台上,夜晚很安静,他咬着耳机线轻声回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