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应该把她留下来, 那些事情可以慢慢告诉她,看她的接受程度,如果不行一直隐瞒着也没关系。
沢田纲吉再一次改变主意。
他没有办法拒绝寺岛千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像太阳一样的笑容。
寺岛千整个人都被拢在他的影子里。他只要再向前走一小步,一伸手……她的坐高恰好能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
沢田纲吉的脑袋被太阳晒得发烫, 鼻尖是从餐厅内飘散出来的烤肉混杂着面包的香气。他站在她的面前, 低头看她研究菜单。她一直念念有词。在她的嘴里, 每样菜都很好吃。汉堡好吃,牛排好吃, 椒盐蘑菇好吃, 奶油菠菜也好吃,她仿佛一只仓鼠美食家。
寺岛千以前就是这么说话的吗?他原先只觉得上翘的尾音很适合说些积极向上的话,现在听上去更像是夏天冰镇过的柠檬汽水, 酸酸的, 把他的整颗心脏都快酸化了。她刚刚说要吃这家餐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但那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的眼睛和被抓住的袖口上。
他好像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以前自己的脑子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沢田纲吉看着她头顶的发旋, 感到一阵无力。
他侧身去看前台的等位显示屏。
“有太阳。”寺岛千往阴影里斜过身体,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我想看一下现在排到几号了。”他耐心地和对方解释。
“那个没关系,广播会喊的。你再挡一会儿, 太阳大的我眼睛疼。”
即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请求,沢田纲吉也感到满足。他干脆把外套脱下来罩到寺岛千的脑袋上。
“你想热死我吗?”她一阵张牙舞爪,把衣服从头上拽下来。
“一直站着不动很难受的。”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可他还是顺从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脸在衣服里闷得有些泛红,沢田纲吉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过最后却变成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回衣服里。
“……行了,我又不是小狗。”寺岛千头上顶着外套, 龇牙咧嘴地把椅子往外挪了挪, 然后转身以面壁的形式将脸对准了墙。
沢田纲吉也坐了下来。
“你现在是会英语和意大利两种语言吗?平时工作都是纯外语?”寺岛千的眼睛从外套内探出来。
沢田纲吉想了会儿, 总觉得如果自己给到肯定的回答,对方一定会说“真的吗我不信”。好像“废柴”的形象已经在寺岛千的心里根深蒂固了,她之前在车库的时候也一直在问。
但因为长期在欧洲的缘故,时常会有一些跨国的合作,他现在其实还会一点简短的德语。不过他觉得暂时没必要告诉对方。
因此他的回答委婉又谦逊:“算是吧。”
“那这个怎么念?”寺岛千把菜单翻的哗哗响,她指着其中一道菜,一副要考他的模样。
沢田纲吉笑出声,她好像还没意识到十年前的学弟已经成年并且有独立经营公司的工作能力,依然将对方当做比自己要小一届的不太靠谱的后辈。
他老老实实地说出了那个单词。寺岛千磕磕巴巴地跟着念了一遍,之后又随机翻到前菜区。
“那这个呢。”她朝沢田纲吉侧过身,热烈的日光晒在他们的身上。寺岛千眯着眼缩在他的外套里,看上去小小的。
金色的阳光、温热的微风、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空气中食物的香气突然渐渐远去。
沢田纲吉像是进入了真空中,视线中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孩。他顿了顿,心中微微一动:“Ich liebe dich.”
她照样念得十分辛苦。
“Ich liebe dich.”沢田纲吉看着她认真地重复。
“……Ich Lie……be dich?”寺岛千又跟着他念了一遍。
“没错,”他看向对方的眼睛,从那两道细细淡淡的眉毛开始描绘她的容貌,“Ich liebe dich.”
接下来是圆润的鼻头,最后是那双紧抿的唇瓣。
寺岛千不笑的时候,唇角是微微往下的,看上去严肃且不怎么好接近。据说这不是什么讨喜的面相,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意味着成熟,会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不过也许沢田纲吉看习惯了,也可能是因为戴着喜爱的滤镜,他会觉得对方这种时候意外的可爱。人不能只看外表。她的性格其实很好,而且她又爱笑,所以很少有人见过她严肃的样子。
这是他第三遍重复那句话,寺岛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不自在地抓了抓耳朵:“我读得不准吗?发音不准很正常,我又没学过。”
“没有,”沢田纲吉错开视线,他低头看向菜单,温和地说道,“你的发音很标准,可以再读一遍。”
但寺岛千没有再重复。
她想到了国内常有的情况,类似于损友故意教不懂普通话的外国友人错误的单词语句,比如把某个物件的翻译故意说成“某某是傻*”。虽然沢田纲吉不至于这么戏耍自己,但她同样不认为那是正确的意大利语翻译。
没什么证据,感觉如此罢了。
她掏出手机,打算上网查那段词组的意思:“刚才那个怎么拼?”
沢田纲吉侧身靠在墙上,微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Ex? Lybe……”寺岛千怎么拼都觉得不对,又转头向对方求助。
她完全没有接触过意大利语,只能艰难地尝试用英语发音方式猜这段的拼写,可实际上这其实是一句德语。
“你不相信我呀。”沢田纲吉露出伤心的表情。
她扔过来一个白眼:“怎么可能相信你,一看就是骗人的。”
沢田纲吉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报告,一份记载着鹤田绪子近期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