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平静。
空气都凝滞了片刻。
尤那的目光, 长久地落在他的身上。
在她开口之前, 月嗣转开了视线,“你已经和他解释过状况了吧。”
他的声音落在空荡的房间中,在祈祷室内如同粼粼山泉般回响,看起来像是有好长一大段话需要发表, 尤那于是没有打断他,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看起来这段话已经在他的心中酝酿许久。
“他将自己分为五份, 已经被收集的有两份,剩下的就是奥特姆, 我, 和这具身体。”
“现在游戏已经快要结束了。”
“必须尽快将所有的部分都集齐,这样你脱离游戏的时候,才能把千秋也带走,但你要选择谁做最后一个部分?”
只有死亡才能够让属于千秋的部分剥离出来。
如果想要将剩下的部分集合,就必定得先让一个人变成和瑞叶、埃尔伯特那样的状态才行。
通俗点说, 二选一。
她必须选择一个人进入死亡。
“或者说,为了公平, 你希望我们两人都同样死亡?”月嗣凝视着她的表情,微微露出微笑,“当然, 也没有关系,毕竟, 这是游戏嘛。”
游戏中的死亡再生,不过是让数据重新苏醒, 已经习惯了游戏系统的人, 不会畏惧死亡, 死亡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道短暂的数据。
但,对奥特姆来说,或许不是这样。
月嗣的目光没有偏移,仍旧注视着尤那,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对于还没有觉醒千秋的记忆的奥特姆来说,死亡到底还是无法克服恐惧的存在吧,尤那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现在才如此沉默。
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在奥特姆,与他之间。
他很期待。
月嗣的表情不仅不急不缓,甚至还隐约带着笑意,显而易见,他对目前的状况乐见其成,满怀着期盼等待着之后的发展。
真是恶趣味。
尤那的目光,停在月嗣的脸上,一动不动,从他含笑的眉梢,一直看到他上扬的嘴角,月嗣一动不动,任由她注视,耐性极好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月嗣说的倒也确实没有错。
脱离游戏刻不容缓,收集千秋的碎片也是立刻就需要做的事情。
在这个关节,她不得不做出选择,但是。
尤那垂落在身边的手,缓缓的收紧,还没有握成拳,突然感到手腕被轻轻的触碰,那温度略高于她,将她的手腕收拢在手中。
尤那怔了怔,转头看向奥特姆。
奥特姆垂眸对上她的眼睛,目光停顿在她的脸上,对她微笑。
他的微笑很浅淡,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表情也显得苍白,只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的手,温度火热。尤那的目光与他安静相对,心中却逐渐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奥特姆开口了。
“我说啊,让她选择什么的,未免太为难她了吧。”
奥特姆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手背,目光转移向月嗣,与注视尤那的时候不同,两人目光相对时,脸上的笑意都迅速退去。
“我才不会让她做什么选择。”
奥特姆触碰手背的动作轻柔,尤那甚至产生了能够感受到他肌肤纹路的错觉,他的手细致的触碰到她的手指,在接触之间,尤那能够感觉到,手指上被套上了什么。
金属的质感,带着肌肤的温度,对她来说尺寸过大。
是奥特姆总是被她嫌弃过于耀眼的黄金戒指。
“我和你不同,这样让她为难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他微微往后偏头,看着尤那笑了笑。
“蔷薇,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鲜血,又一次溅到尤那的侧脸。
尤那眯了眯眼睛,停顿了两三秒,才缓缓睁开。
或许是倾尽全力,或许是目前的状态已经岌岌可危,刹那间,奥特姆,连带他刚从她的大|腿上摸来的宝石匕首,都一道变成代码,眨眼间风化在半空中。
他身上掉落的纯金耳环,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尤那弯腰拾起。
奥特姆太过于为她着想,就连消散的速度都这么快,手上的余温似乎还在,身边什么都不剩。
“对现在的发展很满意吗?”
尤那抬眼看向正微笑的月嗣,月嗣环抱着手臂,注视着面前的发展,眉梢微动,嘴角还噙着笑意。
听到尤那的问话后,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嘴角,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说呢……是我意料之中的发展。”
“但我果然还是想听你的选择。”他故作失望的耸了耸肩,意味深长的挑眉,“这家伙选择死亡的这么果决,说不定也是为了回避被选择的局面。”
“我和这对身体是双位一体,等于两份,而这家伙只是一份的存在,还已经身受重伤,怎么说他被选择的概率都更小吧。”他嘴角的弧度不变,“虽然这么说……但我也知道,你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用这样的思维去揣测尤那的选择,大概会狠狠地被她骂吧。
但是无论是被讨厌,还是被揍一顿什么的。
果然还是想试探。还是想被她选择一次啊。
月嗣环抱住双臂,微微闭上眼睛,“抱歉……好像说的太多了。跟我来吧。”
房间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来,彩色玻璃外,天彻底黑了下来。不,是被密密麻麻的代码遮蔽了。
月嗣领着她来到神像前,“奥特姆的碎片,是附在耳环上了吗?”
尤那看向正流转着金色光辉的黄金耳环,沉默点头。
“真是狡猾啊……”月嗣发出一声微弱的长叹,瞥向尤那无名指上被套上的戒指,“还留下个戒指什么的。”
他微微低下头,金发覆盖在眼前,他的手指穿过发尾,触碰到后颈,解下银质十字架。
“那那,虽然我让你选择什么的……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