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抬着轿撵在冗长的宫道上, 身后灰红的宫墙是古朴压抑的颜色。
天色有些暗沉,被乌云笼罩。阳光躲在了云层之后,脚下狭长的宫道被两侧的宫墙拉长, 远处的宫门显得那样遥远。
江嘤嘤挽着李燃的胳膊, 看着被墨色云层笼罩的宫门,皱了皱鼻子:“好像要下雨了。”
李燃轻嗯了一声,嘤嘤走的不快, 他就放慢了步伐。抬眸看了看天色,入了春后京中总是雨水连绵不绝的,时阴时晴。
他掌心包裹住嘤嘤的柔荑,有些冰凉, 他就攥得更紧了一些, 将掌心的温度传递。
“嘤嘤,今日怎么不问太子之事了?”
若是她想知道, 他这次定不会再瞒着她了。今日他去瞧了太子的伤, 眼前便浮现了那夜嘤嘤独自面对太子时,虽然害怕却毅然决然的模样。
他知道从前那些断然都是谣言,嘤嘤从前不想他走上那样危险陡峭的路,可是他还是执意往前走。正因为知道他无法回头了, 才叫嘤嘤明明那样害怕, 却又毅然决然的拿起了刀, 陪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江嘤嘤感受着掌心的暖意,轻唔了声, 长舒口气:“因为你说过,有你在, 定不会让我有事的, 我自是信你的。”
重要的是, “规则”不知去处,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再修正剧情了。只要“规则”不再跳出来偏帮太子,她自然是相信李燃的本事的。
况且剧情已经偏离到她不知晓的地步了,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挽回宁贵妃这一条线的剧情。
李燃神色微暖,攥着嘤嘤的手更紧了。他声音平缓低磁,像是说着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嘤嘤放心,李恒不会再醒过来了。”
身后不远处,曹栾和扶姞缓慢的跟在身后,看在走在前面的主子,眸光韵羡而欣慰。
***
勤政殿侧殿之中,苦涩的药香几乎能将人淹没。
躺在床上的李恒面上血色全无,有痛苦之色。周太医指尖捏着银针,眉头深蹙着,稳而缓慢的施着针。
曹侧妃面露忧心在旁看着。
李恒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他这辈子过得并不顺遂,从幼时起便有诸多磨难。母后待他十分严苛,样样都不许他输于李燃。
在母后口中,宁贵妃是一个心肠歹毒,心思深沉的女人。都是因为贵妃,他才会在娘胎里带毒,身体孱弱。母后说,宁贵妃其善伪装,实则野心勃勃,他们母子是一脉相承的歹毒心肠,就惦记着他的东宫之位。
母妃说,他要小心宁贵妃,小心李燃以及杨家,那些人狼子野心,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
他无时无刻不紧绷着,躲避着周遭的算计。只有在雅容面前,才能有片刻的放松和安宁。
在梦境里,雅容无论何时都陪在他的身侧。在他最难熬的时候安抚他,他一开始只能忍辱负重,东宫里妃妾众多,可是他心中只有雅容一个。
在后来,宁贵妃死了,杨家坍塌了,李燃也死了。他终于坐上的那个位置,可以正大光明的只爱雅容一人,其他宫妃只是摆设。
那是他一直期盼着的结局。
在周太医施针的时候,一旁的太监看见太子身子动了动,终于有醒来的迹象了,顿感惊喜。
却就在这时,又听到太子动了动嘴,似乎在叫谁。太监赶赶紧凑上前去,就听见太子在唤太子妃。
太监是曹侧妃的人,见状赶紧抬头看向自家主子,却见主子神色毫无异样,只是关切的看着太子,甚至微微叹息一声:“可惜娘娘不在,不然看到殿下如今模样,定是要担心的。”
“请侧妃放心,殿下恢复得很快,想来不出两日,定能醒来。”周太医身为太医院院首,为陛下看诊这么多年,说出来的话定是严谨至极的。说两日醒来,还是有些保守的,若是快的话定可以提前醒的。
曹侧妃深知如此,顿时放下心来。
“如今殿下虽未醒,但是汤药还是要喝的。”周太医放下最后一根针,抬头看向曹侧妃细细叮嘱道,“这汤药是两个时辰一次的,就要劳烦侧妃了。”
曹侧妃道:“请周太医放心。”
很快周太医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去到外面的时候,看到院中还有几个太医在熬药。
他脚步微顿了一下,看向其中一个太医:“姓陈的可曾来过?”
那小周太医是周太医的徒儿,闻言赶紧道:“陈太医来见陛下,路过这里,只站在院门口问了两句,倒是是没进来。陈太医道,这里有您在,太子殿下定不会有什么事。”
这话说的巧妙,若太子当真出什么事,那便是周太医之罪了。
周太医听出来了,冷笑着一甩袖子,这陈空青就是来看他笑话的。那就等着,看看最后是谁看谁笑话好了!
等他治好了太子,看看日后太医院可还有他陈空青半分位置。
坐在旁边看着药炉火的旁的小张太医,闻言低了低头。
周太医走了,小周太医松了口气,他是和小张太医两个人轮流看着火的。
不多时到他休息了,他看向了小张太医:“你在此看着,我去去就来。”
太医院向来是按资排辈,小周太医是周太医的徒儿,资历也比小张太医更老一些。他特意说了声去去就回,意思也就是不会回来了。
小张太医当然没资格说不,谦逊的应承了下来。
然而等到小周太医一走,他便不急不缓的在旁收拾起了药材。
太子的汤药都是由专人尝过才能喝的。但是须知道行医开方,差了一味药或者晚了些许时辰,药效都大有不同。
行医之人想要一个重伤,命悬一线之人死的不知不觉简直太容易了。
他往药炉中添草药的时候,动作还有些颤抖。
若是平常不通药理之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