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结果对于东宫的人来说自是大失所望, 他们等了这么多天,最后却等来了这个结果。
皇后当即便不能接受,请皇帝三思。
然而皇帝却心意已决, 立刻着手让人去拟旨,特封二皇子为安王,将封地划分在了最凄冷苦寒的北方。
在场的人,多是东宫一派的, 纷纷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裴建深知放虎归山的道理,哪怕将老虎磨去了爪牙, 那也依旧是老虎, 终有一天会成为太子的腹背祸患。
然而皇帝却并未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转而看向太子李恒,问道:“太子有何意见?”
李恒想起了太傅离京之前的叮嘱, 以及那白纸黑字的心尖背脊, 不由的更加绷直了几分,他顿了一下,终究是缓缓道:“儿臣并无异意。”
既然是太傅所愿, 那他便听太傅的。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沉痛的看着他, 阻止他做这做那。也不会再有人站在他身后鞭策于他,提醒与他要做个怎么样的太子。
等人皆散去之后, 大殿之中一片清寂, 只余龙延香还在袅袅弥漫。
皇帝说,太傅也给太子留了书信,唯独没有给他的。
李燃想, 太傅应该还在怪罪于他。
也许是想着, 用丹书留他一命, 便当是全了那些年的师生情谊。
他不知李恒在知晓这些的时候, 是何心情。但是他并不需要那份丹书,也并不会被那份丹书所打动。
陈然,太傅所说句句陈情,也替他将后路全都考量好了。但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在苦寒之地,虚度一生。
***
江嘤嘤还不知道,她一觉醒来就成了安王妃。
她在小花园中睡着了,天幕将至,周围凉风习习。她听到有人在唤她,“嘤嘤,嘤嘤?”
不由的神色微动,困倦的直起了身子,厚重的被衾便从身上滑落。
她看见宁贵妃正站在身侧眸子含着漂亮的光亮凝望着她,向蓉就站在身侧道:“皇子妃,天色不早了,殿下来接您了。”
不远处的宫廊下已经挂上了一排暖橘色的宫灯,在微风中微微摇曳着。
“嘤嘤!”
李燃身着着一袭暗金色的麒麟暗纹长袍,身材颀长,跨过台阶向她走来。
向蓉在旁侧含笑说道:“忘记与您说了,今日陛下已经册封殿下为安王,如今要称您为安王妃了。”
安王……
也就是说如今李燃封王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离京了。
江嘤嘤开心的起了身,向他跑了过去。宛如一只翩然的蝴蝶一般,撞入了其怀中。
李燃才来远远的就瞧见她刚才就在花园里这边睡着了,让身边的曹栾去取了披风来,然后结果披风将嘤嘤整个人年头到尾的罩住。
江嘤嘤正是刚睡醒的时候,确实有些冷,被这样厚的披风笼罩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泛起了暖意。
“你怎么现在才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我错了,往后都不会叫嘤嘤久等了。”
李燃牵住了他的手,声音清澈低磁:“走,咱们回家吧。”
江嘤嘤牵着他的手点了点头,道:“回家!”
在不远处,宁贵妃和向蓉一高一低站在树下,欣慰的看着那两道依偎在一起消失的身影。
向蓉还是有些担忧:“可惜殿下要去那样的封地……”
那样凄冷苦寒的地方,几乎和流放无异。只是封了个王,当了个好听的名头罢了,都说穷山僻水出刁民谁知道那样偏僻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地头蛇。
宁贵妃却一个眼神望向了他,制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晚间院落中寒气是比较重的,宁贵妃不受控制的拿了帕子掩盖贮存,剧烈的咳了起来。
向蓉赶紧慌张的去扶,一边差人去倒热茶来。
却被宁贵妃一抬手给制止了,宁贵妃轻飘飘的道:“如今都要结束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完成。
***
陛下给了李燃七日时间,七日之内将该整顿的整顿好,然后交出左衙军,接着便可离京去往封地。
但是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整顿的,唯一要准备的便是去江嘤嘤只知道书里所说,李燃原本该去的那个风地长年荒草不生,各种穷凶极恶的野兽会在冬日里死咬着。
而且因为临近边关,长年来战乱不断。若是身体不好的去了之后,少不得要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
但是好在李燃并不是要去封地上就番,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是一个番王的位置能够安抚得了的。
左衙军的兵力算不得多,交出去便也交出去了。
但是缺了这部分人,就要由另外一部分人来补上,另外的人手该从何处来呢?
为了祝贺李燃封王,宣平长公主李环亲自过门备了厚礼来拜访。
书房寂静,江嘤嘤趴在软榻上喝着糖水,在不远处李燃和李环以及邹临三人相对而坐着。
邹临在旁给二人斟茶,李环悠悠的端起了杯盏在指尖轻摇,她唇角翘起:“如今可以苟且偷生,你还愿意铤而走险?倒是难得。”
李燃声音清晰淡漠:“就算换一个地方又如何,如果他日李恒为君,想要出尔反尔,我为人臣,岂非依旧任人宰割?”
就如当初的梁晏至一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环笑语:“可你不觉得,李恒能在今日劝陛下将你留下,便是本性纯善,顾念手足之情吗?”
这话从李环口中说出来,委实要叫人侧目,邹临都忍不住轮番向她投去视线。
李燃知道她是在讥讽,一时间也未曾留些什么余地,他声音低沉平缓,像是在说一件极其简单普通的事情,不带任何感情:“那样的位置坐得久了,人也是会变的。今日的李恒尚且还会顾及太傅生前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