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不知她怎的想到了这个, 有些意外。
江嘤嘤抬眸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原是想杀你的。”
李燃看着她,有一瞬间语塞。接着又感觉好笑, 他没有问缘由, 只道:“为何又没动手?”
“你不生气?”嘤嘤拉着他的衣袖,死死瞧着他。
“不是你的错。”李燃道, 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李恒朝野间素有声明,又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在旁人眼里,他就是那个祸乱朝纲,狼子野心的人。
嘤嘤当时被李恒蒙骗,是李恒之错。
至少, 后来嘤嘤看清了李恒的真面目。
在那样多的人里,只有嘤嘤看清了李恒,站在了他的身侧。
在嘤嘤虽然恐惧,但是仍然手里的刀刃对准李恒的时候,他内心微震,心疼又酸涩的情绪止不住的蔓延。
山风有些微凉,江嘤嘤走向他,李燃含笑张开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李燃身上有很好闻的草木香, 江嘤嘤将脑袋贴在他胸膛前, 微微闭眼。
她道:“想杀你是因为不想牵扯夺位之事, 是为了荣华富贵,和李恒从来就没什么关系,你莫要多想。”
李燃嗯了声, 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嘤嘤顿了顿, 继续道:
“但是在瞧见你的时候,我就不想动手了。”
“为何?”李燃小心,语气都染上了些迟疑,眸光却落在她头顶,内心悸动着期盼着,却不确定能否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自然是因为喜欢,但是江嘤嘤不告诉他。
她将脑袋贴在他胸膛前,语气低缓又认真:“而现在我只想让你活着,好好活着,安然无恙的处理完这些事。”
“不必坐上那个位置,哪怕不做王,没有封地也罢。”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好了。”
嘤嘤只想要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但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好了。
李燃怔住。
山风细碎,他耳畔却再无旁的声音了。
***
这些两日来,李燃并不好过。
谁也未曾料到,太傅临去前竟然会愿意保下他,而他自幼经历的苦难,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太傅是太子党,却还是在保全李恒的前提下给他留了一丝情分。
这两日,李燃无数次想到此事,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却无法做到心中无愧。每每想起从前往事,便觉得心中如有麦芒刺痛。
幼时若有行为不端之事,太傅自有惩戒,而如今他做下这样多错事,太傅也当真是了解他,那封奏章中的丹书便是对他最好的惩戒,让他往后余生还活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太傅或许以为,那封丹书能唤醒些他的良知,让他收敛。但是他错了,有些错事他可以改正,但是有些错只能一犯到底。
他此前针对李恒的所有事,几乎都从未成功过,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却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嘤嘤放心。”李燃拥着她,扬唇声音地磁道,“我定会将后位亲手奉到你面前。”
他会活着回来,而嘤嘤想要的奢侈荣华,他也会奉到她面前。
还有原本该属于母妃的位置,全都要拿回来。
这些年母妃所受的苦楚,他都要替她讨回来。
只要,再等等。
再等等。
***
“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引路的粉衣宫女怀娥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婢女,她看上去倒是一副亲善的样子,说话也讨喜的很。
“多谢这位姐姐关心,我家娘娘身体好的紧。”向蓉不觉得宏义宫的宫女会对自家娘娘有什么善意,便是旁的嫔妃不喜皇后不喜,向蓉还是毅然决然的秉持本分,跟在自家娘娘身后
怀娥听到这样暗怼的话也不生气,径直在前面走着,依旧面上挂着笑。
自家娘娘与宁贵妃不对付很久了,说是好心让她带宁贵妃去换身衣裳,自然不可能是真心的要让贵妃换身干净的衣裳。
娘娘的旧衣有不少,便是舍一件与贵妃,即将人羞辱了,便是陛下过来瞧见了也是没有话说的。
怀娥心存了这样的心思,脚步走的就更快了。
宏义宫宫廊众多,地方也大,几步便是一楼台。宁贵妃并没有跟着怀娥的步子走,走到安静处她便示意怀娥避让几步,低声吩咐了向蓉几句。
向蓉神色挣扎了几分,却又不敢耽误娘娘的事,只好先行告退。
怀娥看到向蓉离开,意外了几分,重新看向宁贵妃,想不到贵妃娘娘对她家娘娘倒是放心的很:“向蓉是去?”
宁贵妃抚了抚臂弯间的宛若云烟的披帛,含笑看着她,声音轻柔如水:“怕皇后娘娘这里没有合适的衣裳,便让向蓉回去取了。刚才不想扫各位姐姐的兴,便没有说要回去,咱们在这等着便是了,想来纵然是换衣裳慢一些,皇后娘娘也是可以理解的。”
怀娥闻言身躯一震,再看向宁贵妃视线的时候顿时就不一般了。
她有些尴尬,自己将要使出的小心思都被人正主看穿了。
宁贵妃却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好生询问怀娥,能否陪她在这附近走走。
怀娥无法拒绝,只好先答应了下来,但是她又无法看着自家娘娘的心思落空,便一边引着宁贵妃往宫女多的地方走,一边伺机找人去给娘娘报信。
宁贵妃并不着急的样子,轻声细语的问着怀娥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久了之类的闲话。
怀娥生怕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回答的步步谨慎。
宁贵妃好像并没有怀什么心思,一般也不多做纠缠,只是看着路边的花儿。
如今正是花时,宏义宫的花虽然不如含露宫中被她精心打理的花儿开得好,但是肾在种类繁多,攒簇在一处看着也甚是热闹。
却在怀娥放松的时候,宁贵妃又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太子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