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宫阙上下灯烛通明,房间里传来嬉笑打闹声。
宫女垂首守在寝殿外,等候主子们的吩咐。
如今的宫里不比当年先帝的皇宫, 现在整个宫阙也仅仅只有两个主子,倒是比先帝在时的宫里要温暖多了。
青纱帐幔放下,朦胧的灯影映着床上的两道身影。
江嘤嘤着着白色寝衣,盘腿坐在床上, 手里拿着一把叶子牌, 兴高采烈地催促着坐在对面的李燃。
她没事琢磨出了叶子牌的新玩法, 白天找了李环玩,屡战屡胜不过瘾,到了晚上等李燃回来,便要拉着他一起玩。
李燃拗不过她,左右闲来无事,倒也配合。
因为嘤嘤的建议,邹临很顺利的就平定了西州之乱, 顺道利用难民解决了边城重建一事。局势稳定的很快, 蛮族很有眼色的知道再打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便收了兵主动求和。
朝中上下,百废俱兴,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色。所以这些时日,李燃也轻松的很, 心情亦是不错。
江嘤嘤手里抓着叶子牌, 旁边还有好多撕过的纸条,谁输了就往脸上贴。她志得意满的, 有心想要折腾一下李燃, 下午的时候李环可是贴了一脸的纸条, 灰溜溜的离开的。
她迫不及待想看李燃的笑话,催促李燃出牌的时候还笑容满面。
一开始确实如她所愿,李燃不清楚规则,隽秀漂亮的脸上贴了好几个纸条。江嘤嘤笑的前仰后合,喘不上气来。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李燃面色沉着,不急不缓,江嘤嘤开始输牌,脸上开始挂纸条。
她还想一雪前耻,然从脸上贴上第一根纸条以后,就再也没赢过了。
在纸条贴满脸之后,江嘤嘤忍不了了,在李燃邀请她继续玩的时候,磨着牙抬眸看他。
李燃漆黑桃花眼深深看着她,唇角荡起一抹笑意,看上去很是无辜。
“不玩了,不玩了!”江嘤嘤一把将手里的牌扔掉,在床上滚来滚去的闹腾,无赖的控诉,“你一点也不让着我!”
完全忘了刚开始自己小人得志嘲笑人的事。
春深入夜天气还有些凉,李燃怕她冻着,将散落在床上的牌收起来,拿过被子将她整个人盖好,好笑道:“好好好,明日定然让着你。”
江嘤嘤却不想和他玩了,还是李环好欺负。
李燃去熄了灯,窗外朦胧的月色如水,一般清亮,透过花梨木芙蓉雕花窗投了进来,印在了床前的百鸟图绣屏上。
因为前些日子正是多事之秋,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休息了。
李燃小心的凑过去,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嘤嘤,他抬手拨开嘤嘤额前的碎发,一双漆黑桃花眸含着细碎敛滟的波光深深看着她。
江嘤嘤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暖香,抬手环住了他脖颈,动作还有些犹豫。
李燃看出了她的想法,俯身轻柔的着了一下她的唇,缓声道:“嘤嘤放心,你既然不愿的是,自然不用勉强。”
无非便是子嗣之事,一开始李燃以为嘤嘤不愿意有孕是因为大业未成,有了孩子也并非好事,倒是多了个受罪之人。后来在一处久了,他也自然知道,嘤嘤就是单纯怕疼。
自古孕育子嗣对女子来说便是九死一生之事,但就李燃所知,父皇当年的后宫便有不少女子是死于生产之事,虽然中间有被后宫其他妃嫔设计陷害之事,但本身这也是件极其危险之事。
若是真因此有什么风险,李燃承受不起。
他本身对子嗣一事也并非多重视,无非就是死后有人继承衣钵。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继承的,他本身所求便是建立功业,大业已成,已是大幸,何必再求其他。
所以,他可以和以前那样用药。
江嘤嘤杏眸瞬间瞪大,看着他潋滟的漆眸,愣住了。
其实,好像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一开始,他便不需要嘤嘤付出什么。
本身嘤嘤是被他拖入局中的,这本身就是他亏欠她的。所以所有危险之事,他皆可一力承担。哪怕,她如果一开始心上无他,李燃也并非不能接受,本就是被赐婚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她若有不愿意,也定然是他不够好。
在从前为难之际,他尚且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护佑她周全,如今正是安定时候,他又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让她为难呢?
有片微凉落下,在她唇上轻轻辗转,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从眉心到锁骨,在她眼角辗转。
江嘤嘤抱住他的脖颈,窗外起了风,梧桐树叶扫着窗棱,夹杂着细细的春雨,没入泥土之中。
云霄雨散,江嘤嘤有些昏昏沉沉,却模模糊糊记起了什么,拉着他的衣角问:“朝中怎么办?”
李燃让她安心睡,垂眸白皙修长的手,给她掖好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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