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睁开眼。
面积不大的房间灯光昏黄, 入眼的每一寸墙壁都贴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封印符咒,没有一寸还能看出原本的样子。
“这是…哪里?”
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咒灵操使低声呓语。
“我还活着吗?”
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想法说出了声, 夏油杰大脑里最后的记忆, 就是看不清表情,但向自己发动攻击的挚友。
别难过啊…为我这样的叛徒,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求到的结果。
还记得自己当时最后的想法,夏油杰身上的肌肉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却感受不到身上熟悉的重量。
五条袈裟, 是在刚才就已经被毁掉了吗?
这样想着,盘星教教主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自己现在正被绑在一个椅子上,两条胳膊都传来紧缚的痛感。
可是自己的一条胳膊明明在刚才就已经没有了才对,既然已经重新恢复,那就是说——
“硝子…?”教主先生迟疑着,问出了声。
“杰,你醒来了啊,”同期的熟悉声音在房间的角落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按下打火机的声音,很快有烟味从角落传来。
“你可真是命大。”
手里拿着烟的高专医师走到灯光下,叼在嘴里的烟头上火光忽明忽暗。
“悟把我紧急叫回来,差一点就没赶上。”
看着身穿白大褂,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缝合痕迹的同期,夏油杰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环视过整个房间。
“悟呢?”
“在和上层开会, ”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 家入硝子在夏油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语气淡淡。
“你应该明白,上层这次无论如何都会想杀了你。”
“嗯,我知道,”并不为这件事而感到惊讶,夏油杰只是觉得,有某种奇妙的违和感,一直在整个房间里若隐若现。
“你头上是怎么了?”
“这个吗?”摸了摸额头的缝合线,高专医师不以为意,“之前颅骨的一部分出现增生,我没办法在全麻的情况下给自己做手术,所以只能去医院了。”
“其实已经好了,只是因为约好了复查的时间,所以要把缝合线留到医院去拆。”
“抱歉啊,之前都没听说,”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面对着过去的故人,夏油杰表现得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无论是自己的叛逃,还是眼下自己即将预计的死亡。
“也不是什么大事,”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家入硝子有些调侃,“毕竟教主大人日理万机。”
“硝子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完全不给我和悟一点面子啊。”
露出失笑的表情,夏油杰还想说些什么,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却突然产生异动,一个熟悉的,总也被美美子抱在怀里,脖子上戴着一截草绳的玩偶突然被扔了过来。
“夏油大人!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
夏油杰看到,曾经被自己所拯救,所以甘愿将一切都献给自己的女孩,努力从阴影当中探出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却很快又被不知名的存在拖了回去。
有少女挣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只是很快又归于寂静。
“真是的,本来还想和杰你再多叙叙旧,看来你可能没什么心情了。”
手里的烟刚抽到一半,可家入硝子随手将它扔到地上,踩住碾灭。
“你知道的,悟肯定不愿意让你接受死刑,所以这会大概正在和上层的大人物们吵架。”
家入硝子从兜里拿出一把手术刀,缓慢地走向被完全封印在椅子上,无法做出任何有效挣扎的极恶诅咒师。
“但我觉得,接受处刑命令,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
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已经贴上咒灵操使的脖子,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线,“所以我和上层做了交易,你还有什么是要我转达给悟的吗?”
面对这种似乎是过去的同窗和自己走向了不同方向的戏码,一开始看到美美子被拖走时还在下意识挣扎的盘星教教主,突然停下动作,并没有在意刀尖直指自己颈动脉的威胁,抬起了头。
“我说,你不是硝子吧?”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医师小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想是打算听听已经走到末路的同期还有什么话说。
“硝子称呼我和悟的时候,从来都是只叫姓的。”
死死盯着这个无论是身体还是咒力波动,都与同期别无二致的存在,夏油杰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家入硝子]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原来是我高估了。”
大概是觉得面前的男人无论如何,已经无法逃离自己为他安排好的命运,这个占据了家入硝子身体的存在,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肆意起来。
“真恶心,谁会想到破绽在这种地方啊?”
[家入硝子]重新站起身,将手术刀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额头,慢条斯理地挑开那些显眼的缝合线。
颅骨像是某种翻盖的装饰品一样被掀开,一颗长着嘴的脑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盘星教教主面前。
“多亏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发动百鬼夜行,为了能够提供更多的治疗支援,家入硝子根本就不会离开高专的结界范围,我也拿不到这具身体。”
大脑上的嘴一张一合,听到它所说的东西,夏油杰的表情陷入一片空白。
“不过不用担心,很快连你的身体也会变成我的,这种麻烦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去思考了。”
重新把颅骨盖回脑袋上,这个占据了家入硝子身体的不明存在将没有完全放正的脑袋怼到夏油杰眼前,借由他瞳孔的倒影,将颅骨放回它原本的位置。
大概是被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