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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白无语。
段星白很无语。
段星白真的很无语。
但是他并不打算问了, 或者说他也不准备再听段长空和他说什么了。
因为。
“长空师父的确一句假话都没说,但同样的,他嘴里的真话也都是缺字少句的。”
段星白坐在书桌边看着西凉太子给他送过来的关于蛇虫之地的地图, 眉头微皱:“他的嘴太硬了, 看似什么都说了, 但实际上关于他自己的是一句都没有说。”
殷斩站在他的身边举着灯烛,闻言微微也跟着皱起了眉:“何以见得?”
“好像有什么在限制他,而且他的思维出了很大的问题。”
段星白拿起自己做的炭笔在地图上画着线,道:“他的思维从正常走向不正常,然后在不正常的时候突然又惊醒, 然后强行将自己给拉回正常。”
“此前谢谢说教育他的人有很多, 其中混上了一个不该混进去的, 我想这个不该混进去的恐怕才是让长空师父变成如今这副半个神经病模样的主因...他清醒的时候总是在侧面的提醒我,不清醒的时候又在搞天搞地搞世界。”
“他提醒你什么了?”
“长空师父曾经和我说过,千万不要让云浮宫主失控。”
“那么换言之,他是看到过云浮宫主不受控的,一个丧失理智的云浮宫主,以前我就在想,天子失德有天子剑斩杀,那云浮宫主失德, 当如何?”
“...万箭穿心,烈火焚烧,死无葬身之地且不入黄泉为孤魂野鬼之苦。”
“那么斩哥, 当年我们家的宫主师父, 他算不算失德?”
段星白突然抬起了头, 眸光灼灼如火:“他抓了西凉王族点亮了人头魂灯, 动了天宫大阵想要追溯魂魄。”
“后来更是斩西凉气运, 饿殍千里,鸡鸣白骨荒野...我不说西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宫主师父的个人行为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的阈值?”
殷斩:“......”
殷斩沉声道:“算。”
“还有观主师父,长空师父陨落后的天下大乱他也是不闻不顾,将段氏王族给重新扶起来之后更是拂袖而去,再不问世事。”
“如果云浮天宫掌控皇权气运,那山野道观是不是就观天下气运?”
殷斩:“......”
殷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团团以前说过他把发疯的观主师父和宫主师父都给揍了一顿,说长空走后他们俩闹得不像话...那么换言之,团团本来应该不是揍他们,是应该斩杀他们才对——团团是监管者,是云浮天宫和山野道观的‘天子剑’。”
殷斩:“所以?”
“所以他们俩闹成那副模样,为什么团团没有斩杀他们?”
段星白沉下了脸,一字一顿问道:“他们俩的行为都超过了一个正常阈值,按照规则来说团团应该斩杀他们俩,但却没有,只是揍了他们。”
“这其中若是没有天道授意我也是不信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天道选择放过观主和宫主师父?”
殷斩:“......”
殷斩:“...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长空师父的嘴真的很硬。”段星白轻轻的叹了口气,“长空师父这个人,嘴上说着要找后台后台的,结果到了最后却是最不靠着后台的一个人。”
“他们用一百年来怀念一个段长空,而段长空是不是用了一百年来为他们扛着罪?”
“如果天道您真的听着,可否回答我这个问题?”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后。
【......】
似乎有机械音的拟声字叹息响了起来,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但段星白和殷斩却同时感觉脑子一空。
然后。
他们的眼前划过一段段鲜活却又不忍多看的画面。
【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俩活着!】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让他回来,你们让他回来,你们让长空回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俩!为什么你们俩没有算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曾经夜行过的百鬼发了疯,曾经同行过的正道们入了魔。
他们不懂为什么段长空会陨落...为什么呢?
段长空怎么可能会陨落呢?
他不是全天下最帅最棒的,号令天下无所不能的段长空吗?
可是连尸骨都没给他们剩下的段长空不能给他们答案。
他们只能茫然无措而又声嘶力竭的朝着张道奉与殷缘发出质问,像一只被主人扔在了马路上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不得已变成了野狗的狗,得不到答案就只能自己去寻找未知的答案:
【长空最不喜欢我杀人,那我杀的人足够多他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肯定是我的人皮鼓做的不好,敲出来的声音不好听让长空生气了,对...一定是我做的鼓不够好!】
【只要我足够的坏,长空肯定就会跳出来说他才是最坏的!】
【长空都不在了,为什么其他人都还活着,为什么天下人都还活着?都死都死,到最后我也死,去给长空陪葬。】
【我昨天杀了一个人,长空没有回来,今天杀了两个人,长空还是没有回来,明天就杀三个,也许长空就会回来了。】
【我只是想要待在长空的身边,我只看着他的背影就够了...为什么连这点卑微的祈愿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俩!为什么不是你们!】
【你们俩一直在长空的身边你们什么都有啊,你们把长空还给我们好不好?我们不和你们争的,我们只是想要跟着长空而已,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跟着他而已...】
【哈哈哈我答应长空要做个好人,他不在了,那我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