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也要和清欢一起去天枢?”
“竹萱,我知道你心有芥蒂。我也不想让她和清欢一起去,但她毕竟也觉醒了灵脉,身为唐家人,于情于理都该去天枢。”
“心有芥蒂?你这样说,倒显得我很小气一样。”
“哪有的话?这些年你一直不计前嫌,如今还替她安葬了生母,你若是小气,那这世上就没有大气的人了。”
“你知道就好。”
唐峭是被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吵醒的。
她原先只是觉得这番对话有些熟悉,待睁开双眼,看清站在面前的男子后,却是微微一怔。
唐行舟,唐家现任家主,女主唐清欢的亲爹。
也是她的晦气渣爹。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吗?
唐峭一脸茫然,唐行舟见她醒来,瞬间恢复冷淡的神情:“你醒了。”
唐峭认真打量他。
面容俊美,风度翩翩,一身锦衣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
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她认识的唐行舟没错了。
既然站在这里的是唐行舟,那另一个和他说话的人应该就是……
唐峭歪着脑袋,向唐行舟身后望去——
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坐在案边。她身材曼妙,五官明艳,和唐清欢的长相有七分相似,但明显比唐清欢更成熟,也更有气质。
果然,和她猜得一样。
这位女子名叫徐竹萱,是唐清欢的亲娘,也是唐行舟唯一的妻子。
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再与他们此时的装扮联系起来,唐峭隐约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应该是重生了。
而且还是重生到了她初入天枢的这一年。
准确地说,是前一天。
怎么会这样?莫非是系统出现了什么故障?
“灵脉的事情,下人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唐行舟淡淡问道。
唐峭回想着重生前的记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唐行舟察觉到了她的敷衍,不由微微皱眉:“你的母亲已经安葬了,你还摆出这幅样子,是在怨我吗?”
唐峭直言不讳:“确实有点。”
唐行舟闻言,脸上顿时浮起一丝薄怒:“不知好歹!”
唐峭知道他不会动手,所以也懒得理他,索性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徐竹萱一直没有出声,看到这一幕,也只是蹙起柳眉,低声提醒了一句:“行舟。”
唐行舟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
“既然你已经知晓灵脉之事,那我就不再详说了。明日你与清欢一同前往天枢,到了那里,不许向任何人提及你的生母,更不许说你是我的女儿,明白了吗?”
唐峭闭着眼睛:“那我怎么介绍自己?”
“就说你是清欢的堂妹。”
唐峭敷衍点头:“知道了。”
唐行舟很不满意她的态度。
但明日就要去天枢,唐峭作为唐家一员,代表的就是唐家的形象。即便他再不满,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教训唐峭,否则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是给唐家抹黑了。
况且她刚丧母不久,态度消极些也能理解。
思及此,唐行舟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些。
“那你好好休息,明日辰时,我会派人来接你。”
唐峭点点头,权当回应。
唐行舟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拂袖转身,与已经起身的徐竹萱一同向门外走去。
躺在榻上的唐峭突然出声:“你们把我娘葬在哪里了?”
唐行舟脚步一顿:“你问这做什么?”
“问清楚位置,”唐峭慢吞吞地说,“以后扫墓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唐行舟皱着眉不言语,倒是徐竹萱转过身来,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母亲在唐家陵墓。”
唐峭听了,也不意外,一张苍白清瘦的小脸无悲无喜。
“我知道了。”
“……没规矩!”
唐行舟愤愤低斥,甩了下袖子,便与徐竹萱一起离开了。
留下唐峭一人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撑起上半身,环顾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
桌案肉眼可见陈旧,但擦得很干净,看得出来屋主是一个勤快的人。桌案上摆着一只紫砂壶、几张泛黄的宣纸、还有一方已经干涸的砚台。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木制的花架上,洒水壶、剪刀和小铁锹被收在了最底层,摆放得整整齐齐,连一点泥土都没有沾上。
这里的一切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包括徐竹萱的那句回答。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回答唐峭的是前来整理屋子的仆役,这一世却变成了唐家的正牌夫人徐竹萱。
然而对唐峭而言,也只是换了个人对她撒谎而已。
他们不知道,唐峭曾经去过唐家陵墓。她将唐家祖坟全都翻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她母亲方璎的尸体。最后还是她去搞来搜魂铃,才在城南一处乱葬岗里找到了方璎。
乱葬岗是用来埋葬无主尸骨的地方,常年无人打理、荒草丛生,尸骨也都腐烂得厉害,若不是方璎腕上的玉石串依旧完好,唐峭还真认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当时的唐峭也并不气恼。她与方璎一起生活了两年,虽然不如原主那般了解方璎,却也知道方璎厌恶唐家。如果真的进了唐家陵墓,方璎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高兴。
方璎是原主的母亲。
她不是什么高贵仙子,也不是什么红粉佳人。
方璎原本只是一个读过几本书的侍女,默默无闻地服侍着唐家的主子们,梦想着以后离开唐家,找一个平静祥和的地方,做做生意种种田,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便好。
但她运气不好,遇见了唐行舟。
唐行舟年轻时与徐竹萱爱得轰轰烈烈、肝肠寸断,因为一些观念冲突,两人吵架如家常便饭,各种误会、狗血轮番上阵,时不时还会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