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闭上眼睛,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漆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听到他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而她除了站在原地, 连后退都做不到。
这个定身阵的效果非常好,以她目前的修为,想在短时间内强行破开, 有点难度。
唐峭的语气多了一丝无奈:“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漆灯尾音上扬:“守株待兔?”
唐峭:“我应该不是你在守的那只兔子吧?”
沈漆灯没有回答。
唐峭绷紧身体, 抬起了眼睫。
夜色下,沈漆灯正在安静地看着她。
他微微垂首, 眼睛清亮而透彻,像揉碎的月光。有一种愉快的、期待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无声浮动。
唐峭本能地产生了危机感。
“你还记得,”沈漆灯慢慢开口, “你折断了我一根手指么?”
果然如此。
即使自己不是他要找的布阵者,但既然已经落进了他的陷阱里, 他就不会轻易放过。
唐峭神色平静,站在金色的光圈里一动不动:“所以你现在也要折断我的手指?”
沈漆灯若有所思:“是个好提议。”
唐峭捆在他身上的金属藤蔓虽然牢固,却不能彻底封住他的行动。因此唐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抬起右手, 慢慢伸进金色的光圈里。
光芒渐渐吞没他修长白皙的手, 他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有种令人战栗的冰冷。
唐峭眉头一跳,下意识曲起指节。
沈漆灯轻笑一声, 声音轻得近乎耳语:“你在害怕吗?”
唐峭略带嘲讽地看着他:“我在克制。”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沈漆灯似乎很喜欢欣赏她此时的神态。
她的眼神依然是平静的, 眼眸清泠如水, 仿佛不会因为他的挑衅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但他却能感觉到她的紧绷,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危险的、满溢的攻击性。
沈漆灯直勾勾地盯着她, 眼中倒映出她微微发光的脸。
“怎么还不动手?”唐峭温声道, “需要我教你吗?”
“也不是不可以。”沈漆灯眨了下漂亮的眼睛, 语气轻快,“但我更喜欢自己摸索。”
说着,他勾住唐峭曲起的手指,慢慢向外掰。
唐峭的内心很平静。
她已经做好了被掰折手指的准备,就算沈漆灯将她的十根手指都掰断也无所谓,等她破开定身阵,自然会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但她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
沈漆灯仍然勾着她的手指,却没有继续向外折,而是轻轻摩挲她的手指,仿佛在好奇地确认着什么。
他轻声道:“你没有骨头吗?”
唐峭:“……嗯?”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她产生了一丝迷惑。
沈漆灯却没有再问下去。
他继续抚摸她的手,从指尖到指缝,缓慢而细致,痒意在她的肌肤游走,犹如丝线般无声勾缠着她。
唐峭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些。
“别做多余的事。”她低声道。
沈漆灯垂眸看她:“什么是多余的事?”
唐峭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勾起嘴角:“你不会以为,我解不开你的阵法吧?”
“我等着你解开。”沈漆灯也笑了,黑眸幽亮,闪动着恶劣的笑意。
非常赤|裸且直白的挑衅。
唐峭无比专注地看着沈漆灯,突然反手一扣,收紧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沈漆灯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下一秒,唐峭用力一扯,将沈漆灯拉进了金色光圈里。
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衣摆飘动着重叠,沈漆灯微一低头,下颌碰到了唐峭柔软的头发。
他甚至能嗅到一丝极淡的栀子花香,从唐峭的身上散发出来,和周围潮湿的草木味糅合在一起。
“现在你打算解开了吗?”唐峭静静地问,“还是你想和我一起待在这里,直到被人发现?”
什么人会发现他们?可能是崔黎,也可能是藏在暗处的布阵者。
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沈漆灯垂眸与她对视。
唐峭轻声补充:“顺便一提,现在是你身上的束缚更多。”
虽然两人同在定身阵内,但沈漆灯的身上还缠绕着她的金属藤蔓。如果沈漆灯坚持不解开定身阵,那她也不介意用一些不太愉快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沈漆灯闻言,无奈地笑了。
“好吧。”他说,“那我们今晚算是平手了?”
唐峭一字一顿道:“是勉强平手。”
勉强的是他,而她是胜算更大的那一方。
沈漆灯不在意地耸肩,单手解阵,二人脚下的金光须臾消失。
唐峭后退一步。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沈漆灯看着唐峭,神色轻松,“我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
唐峭平静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再搞小动作?”
“你不是还抓着我呢吗?”
沈漆灯目光下移,落到二人紧紧相握的两只手上。
唐峭立即抽手:“你跟我一起回去。”
“好啊。”沈漆灯没有异议。
反正他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暂时找不出布阵者,那么先拖住对方的行动也不错。
次日,众人按部就班,继续和村长一家一同吃饭。
吃完饭,荆小玉又来找崔黎。崔黎原本打算独自去找阵枢,但荆小玉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他实在推不开,只好带着荆小玉一起出去。
殷云殷晓倒是没有出门,理由是“感觉脑子有点糊”,怀疑是夜里没睡好,所以想再多歇一会。
村长媳妇十分关心他们,又给他们送了一盘点心。
沈漆灯听着屋外的动静,悠闲道:“怎么办?你要出去吗?”
唐峭:“你呢?”
“我昨晚的事还没完成。”沈漆灯懒懒起身,侧眸望向唐峭,“这次你不会再变成兔子了吧?”
唐峭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了毫不掩饰的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