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谨说出“控鹤司”三个字的时候,身子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顾昭嫌弃地移开眼睛,就这点胆子,还想当太子做皇帝?
朱衣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他年纪虽然有点大,但是声音却很好听,儒雅而充满磁性:“不错,奉陛下谕旨,控鹤司已经接手今日的太子遇刺案。”
顾昭虽然早有猜测,此时仍旧不由震惊,她想把事情闹大,却没想到闹这么大啊。
太子遇刺,上达天听,神秘的特殊机构控鹤司插手,守正帝的大太监沈一秀旁听,这分明成了北安重案!
“信阳郡王,你可是很有先见之明,刚说太子殿下活不久了,太子殿下就中毒吐血,命在旦夕。”沈一秀身材高大,声音却阴柔,说起来这种吓死人的话更是语气阴恻恻的,“咱家认识郡王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郡王有这个能耐,真是失敬了。”
顾昭忍着心中的幸灾乐祸,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秦佑谨。
秦佑谨之所以说太子活不久了,是因为上辈子太子就是在端午节时突然吐血,身体急剧衰败,太医竭尽全力都无法救治,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在中秋节前夕去世了。
还真是巧,他刚说了这样的话,太子就真的吐血了……
啊?吐血?
不会是因为她和秦佑谨重生回来,扰乱了正常的事态发展,以至于太子吐血的时间提前了吧?
秦佑谨素来害怕父皇身
边这个太监首领,被沈一秀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沈大伴,我,我就是瞎说的,我是被那香料迷了神智,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沈一秀笑的奸诈,“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别人都替你记着呢。你当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还说要让林大小姐当你的太子妃,还许给林大小姐皇后之位,郡王你很有上进心啊。”
秦佑谨紧紧抓着扶手,才没有从椅子上滑下来,脸色吓得惨白,“我……我对林大小姐从无觊觎之心,她是五哥的人,我怎么敢……”
他盯着顾昭,仿佛找到了救星,“我心仪的明明是顾小姐,今日来遇仙楼也是为了向顾小姐倾诉表白,我怎么会对林大小姐说那种话?”
“阿昭,求你替我作证,告诉他们,我当时是向你表白,我明明都把元名珮拿出来要赠送给你了!”
顾昭压住心底的嫌弃,冷着脸认真地说:“郡王殿下,你邀我去雅间的时候,看起来是想要向我表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雅间里你却开始纠缠姐姐。我如果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当时就应该直接给你两个耳光,和姐姐一起离开才对。”
秦佑谨这次是真的坐不稳了,他从椅子上滑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竟当场哭哭啼啼起来。
“阿昭,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我发誓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啊……要是一切都变了我该
怎么办呀……”
顾昭再也没了耐心,恼怒地瞪他:“郡王请你自重,不要总是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郡王你只见过一次就如此深情?我顾昭虽然出身寒微,却也不是傻子,谁说什么都会信!”
京兆尹轻咳了一下,“信阳郡王,你还是不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了。上京城中几乎都知道,信阳郡王你几年如一日,跟随在林大小姐身后,对其他女子从不假以辞色。”
虽然秦佑谨本人不得大家关注,但是林雪容却是走到哪里都最耀眼的人物。
所以秦佑谨矢志追随林雪容的行为早就被人发现了。
京兆尹甚至能够确定,太子殿下也早就知道,只是为人宽厚,见秦佑谨不曾过界就不跟他计较而已。
林雪容解释过,这是因为她年幼入宫时,曾经遇见宫人欺负秦佑谨,为他打抱不平,还赠送了他一些食物,秦佑谨只是感激而已。
几年的痴情,怎么可能一个月之间就放弃,转而对顾昭深情款款?
在座的三位都是见多了案子、善于揣测人心的老手,自然明白秦佑谨此举不过是为了脱罪,洗清自己的嫌疑罢了。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不信可以去问福生,问林大小姐,当时的情景真的不是顾昭说的那样!”秦佑谨几乎要指天发誓。
这也是三位主审想要弄清楚的关键,这四个人的口供中,最明显的矛盾就是这一点
。
只有顾昭坚持说,秦佑谨拿出元名珮要赠送的是林雪容,其他三人都说他是要给顾昭,而且细节描述也完全一致。
顾昭听见京兆尹的话时,脸色不由一变,看向秦佑谨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此时见秦佑谨再次强调,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几个人都看着顾昭,顾昭似乎颇为感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初姐姐介绍你我认识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冷淡,而今天你却又主动来找我表白;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你在雅间里最开始明明是向我表白,那香料燃烧浓郁后,你却转而疯狂纠缠姐姐。”
“一切不过是真心与假意的区别。
郡王殿下,你是被谁逼迫,要来和我虚与委蛇,哄骗我答应你?若是我真的同意与你结亲,婚后你大概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而是仍旧将姐姐当成心头宝珠,全心对待吧?
你可曾想过,我是如何无辜?”
顾昭一副看透真相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原本可以找一个真心爱护我的良人,生儿育女,过着平淡却真实的一生。只因为你需要一个挡箭牌,一个能够名正言顺一辈子接近姐姐的工具,就让我承受本不该承受的苦楚,用自己的一生来为你做踏脚石?
你让大人去问福生,问姐姐,呵呵……”
顾昭的手指用力捏着扶手,才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