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澹然和砮桐看来,顾昭这番推论简直是天马行空。
明明开始只是舒澹然和公主之间的夫妻矛盾引发的刺杀,结果到了她手里,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她一把揪出女伎、棋待诏,硬生生引申成了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
接下来,还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顾昭又抓住了砮桐,一口咬定他是东昊奸细,是阴谋中的重要角色,最后还把这场阴谋扩大到了涉及整个北安命运的层面。
偏偏有砮桐的反应在这里,证明了顾昭不是无端臆测,她所推测的全都是正确的!
舒澹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顾昭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但是今天的经历,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才是那个蠢货。
别说跟顾昭比,就是看起来没有心眼的砮桐,都骗了他这么久……
不管顾昭的话在砮桐心里引起多大波澜,他都打定了主意,再不给对方任何反应。
砮桐更愿意选择一死保守心底的秘密,可惜的是,之前他为了等待招认自己是诚王府细作,而失去了自杀的最好时机。
现在他就算是想死,也做不到了。
顾昭再次把手指按在了砮桐的手腕上,厉声质问,“告诉我,你的同伙还有谁?”
砮桐看了顾昭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用行动回答了顾昭。
顾昭却笑了笑,眸子中闪烁着微光:“放心吧,你就算是不开口,我也能把来接应你的同伙抓到的。”
她回头叫外面的小鹤进来:“去,叫人把别苑中负责采买果菜鱼肉的下人清理一遍,重点注意那些能接触到往内厨房送菜途径的那些。宁可抓错,不可放过一个!”
砮桐脸色一白,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来为他传递消息的人就藏在别苑采买队伍中的?
“至于这个东昊人,拉出去好好招待,把他榨干。”顾昭再次清洗手指,用看待垃圾的眼神看着满面愤怒的砮桐,“别让他死了,他脑子里的东西还有用。”
“顾大人,我已经心服口服,你真是神了。”舒澹然心里再也没有一丝丝看不起顾昭的想法。
这样的案件如果落在别的官员手中,三五天能审理清楚就已经是断案如神,可是在顾昭手里,却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抽丝剥茧,理得清清楚楚。
“那你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舒澹然思索片刻后,才道,“暂时想不起来了。”
顾昭十分无情冷漠地说:“那你暂时没有用了,带走。”
舒澹然苦笑无语。
顾昭说的虽然难听,却也是大实话。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对于东昊人来
说,还是对于控鹤司来说,他都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顾大人,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提前就开始怀疑我的?”舒澹然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什么地方漏了马脚。
顾昭笑而不语。
《行止录》中记了一些舒澹然的言论,顾昭从中看见某些句子之后,就回忆起上辈子听说过的一些传闻。
舒澹然和掌珠公主同日暴毙,这是皇室密辛,发生在顾昭成为太子妃之前,所以她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但这已经让她生出了对舒澹然的警惕。
再加上之前舒澹然带着御林军试图冲击去往猎场的大门,差点跟齐泗打起来,就更增加了他的可疑程度。
顾昭发现自从她当了控鹤司官员之后,就变得多疑了起来。
而事实证明,她的很多怀疑都是正确的,那她为什么不跟太子提一句呢?
只是这些内情,她就没有必要对舒澹然详细解释了。
小鹤把舒澹然带走单独关押,又把审讯其他人的口供交给顾昭检查。
顾昭刚把这些口供翻完,外面就冲进来一个身影:“大人!出大事了!”
竟然是齐泗!
他气喘吁吁,形容狼狈,神情惊恐,扑到顾昭面前,看看房间里只有她和秦行烈,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御驾被埋伏,陛下
重伤昏迷!”
顾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
齐泗用力点头:“属下见到了卢女官,她亲自带属下到御前看了,陛下昏迷不醒,如今消息被卢女官和那个御前大太监一起联手压住了,就算是阁老们也还不知情。”
“属下立刻就飞马回来,向大人汇报了。”
“大人,你说怎么办?”
短短一瞬间,顾昭已经下定了决心,命令道,“去禀告太子,我们要护着太子过去!”
现在靖王和诚王都在上京,守正帝昏迷,必然要有人主持局面,太子去了是名正言顺。
反过来,如果让其他皇子知道了,抢在太子面前到了现场,控制了昏迷的皇帝,就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可能。
到时候又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天下大乱,让东昊人有机可趁……
顾昭一边走一边想,觉得太阳穴嘣嘣直跳。
明明已经重新开始,可是怎么好像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非要把一切推到上辈子那种乱局之中呢?
酒宴刚刚散场,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做的,离场的客人们都是满面含笑。
顾昭敲开了偏僻处的角门,守门的是太子专门留下的机灵小太监:“速去禀告太子,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马上见到太子!”
太子一听说是顾昭有急事,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快请顾大人进来。”
顾昭刚说完守正帝那边的情况,太子就立刻做出了决定:“顾昭,孤必须立刻赶到父皇身边,你呢?”
顾昭躬身一礼,神色没有半分波澜:“臣自然是要保护太子殿下安全抵达御前。”
太子大喜,伸手就想拍顾昭的肩膀,可是顾昭身边的小鹤不知道怎么往前一步,正好撞到了顾昭身上,顾昭往边上一晃,太子的手拍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