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庭已经猜出来,这个被称为“御守君”的竹竿应当是东昊人,武功不凡;而那个被称为“蚊香君”的看起来是北安人,那御守君对他十分尊敬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两个人大半夜的在这无人之处见面,外面还有守卫,就在范家的地盘上公然计划着要展开一场屠杀。
虽然他的小命看起来暂时没有了危险,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就会翻脸把他杀了灭口呢?
要想活下去,他必须有用。
就在林君庭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活下去的时候,文骧却慢悠悠地问他:“林公子,你刚才说见了我们喜极而泣,是怎么回事?”
“哦,哦,这个是因为……”幸亏林君庭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答案。
他低着头,想起之前礼国公府被层层包围,男女老少都被拖上大街的情形,声音中自然带上了悲怆,“我家已经被抄了,我爹不知下落,我娘下了大狱,我……”
“幸亏我爹留下人手,偷偷通知我,让我不要回城,让我去找范家的人,才有生路。”
“果然,范兄救了我,还把我带到这里,让我有机会见到两位高人!”
说到这里,林君庭双目含泪,跪伏下来行了个大礼:“请两位高人帮我报仇!我愿以礼国公一脉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为谢!”
御守岚
眼睛一亮,看着文骧。北安贵族的富庶他已经有所耳闻,而作为其中最顶尖的礼国公,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一定极为庞大吧!
文骧笑眯眯地看着林君庭:“是你爹让你来这里找我?”
林君庭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找范家的人,还有一线生机。”
文骧沉思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想报仇?”
“当然想!”林君庭大声地回答,腰都挺直了,脸上更是写满了仇恨,“我礼国公府上下二百多口,不分主仆,不分老幼,全都被朝廷抓了!”
“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都不关心朝廷大事,我爹做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更没有参与过,朝廷为什么要抓她?”
“我那些弟弟妹妹,有的还不到五六岁,也被那些鹰犬捉了去!”
“那狗皇帝,枉我以前还真的把他当成妹夫,对他那么好,结果他登基第一天,下的第一道圣旨竟然是抄我家!”
“而且还是让顾昭来抄家!那可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君主吗?”
林君庭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在嘶喊,隔着老远的距离,顾昭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顾昭”这个名字,文骧的脸色有微微的动容。
这个控鹤司新晋红人、年轻女官的名字,可不是第一次
出现在他的耳中了。而且之前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相伴而来的都是坏消息。
他再次打量林君庭。顾昭和生父母、养父母的关系都很一般,他们想动手也没有找到机会,难道林君庭这个哥哥竟会是她的软肋吗?
文骧语气中有些伤感:“说起来我和令尊也算是有些交情。令尊心怀大志,筹谋多年,没想到最后竟然被自己亲生女儿亲手抓捕,送到了朝廷面前。”
“也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神智崩溃,还是被顾昭带走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不管如何,顾昭都不会对令尊下毒手才是。”
林君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结交的都是些家族中被放弃的子弟,若是说上京城中哪家青楼新来了顶尖货色,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但龙游坡营地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传不到他们耳朵里。
他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当时就是顾昭抓了他么?”
所以顾昭对林维康夫妻真的是没有一点情意的,但她却专门派人去让他远远地离开,根本没有对他动手,所以在顾昭心里,他真的是不一样的……
林君庭的眼睛发热,鼻尖发酸。
所以说,妹妹并没有真的对所有林家的人都恨之入骨,她只是秉持着以牙还牙的态度而已。
文骧一直在观
察他的表情和动作,这会儿心中也大略有了结论:
林君庭对顾昭并不憎恨,甚至提起这个害得林维康谋反大计失败的罪魁祸首时,还有些感动和眷恋。
联想到林君庭这样的草包竟然能逃出控鹤司追缉的事情,已经足以让文骧确认:顾昭有意放过这个同胞兄长。
他看向林君庭的目光多了几分亲近:“我与令尊虽然相交时日不长,但是却志趣相投,互相引为知己。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保你性命无忧。”
“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你还有可能亲自为父母家人报仇。如何?”
林君庭怎么可能拒绝?他撒谎骗人,不就是为了在这两个可怕的家伙手下保全性命吗?
他俯下身子,认真地行了大礼:“世叔大仁大义,小侄感激不尽。若能为我林家二百多口复仇,小侄愿意为世叔驱使,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御守岚也笑了,笑得很满意。
他面目枯瘦,皮包骨头,在这凉亭月影中咧嘴一笑,简直能把人吓个半死。
他关心的是另一个方面:“林公子刚才说,愿意把礼国公一脉三百年积累的财富作为报酬,可不能反悔啊。”
林君庭连忙指天发誓,信誓旦旦:“我林君庭发誓,只要世叔和这位大人能够替我家报仇,我就将林家藏宝全部奉上
!如果我背信弃义,违背誓言,就让我死于刀兵,身首异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道:上京城中秦楼楚馆的女子,都知道这些话儿是牙疼咒,屁用没有,你还以为老子会怕?
要是誓言有用的话,每次打雷下雨,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变成黑灰呢!
再说了,林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