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走的时候,云从玲儿虽然还没有清醒,体温也还烫手,但是脸上的表情和呼吸,都平稳了许多,看得出来,已经有所好转。
乳母喜极而泣,用东昊人的大礼虔诚感谢了顾昭。
也许是因为顾昭身边随时都有士兵跟着,云从吉羽也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
回到仲帅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仲帅府中的气氛并没有缓解,仍旧是一片压抑。
当顾昭走进他们办公的小院时,各个房间的门窗后,都有人紧盯着她。
上午仲云海专程来找顾昭的事情,这些人都是亲眼目睹。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仲云海对于顾昭的信赖,已经展露无遗。
就在顾昭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关于她与仲云海关系密切、疑似死忠仲客巍的消息,已经不知道传进了多少有心人的耳朵里。
也许是因为顾昭此时太过扎眼,竟然没有人敢凑到她跟前来试探。
顾昭也乐得清静,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仲云海惦记玲儿的生死;仲客巍就算是没有昏迷,但是顾昭相信秦行烈,说让他重伤不死,就肯定不会错,那么仲客巍也没有太多时间等待——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来找顾昭的。
顾昭所料不错,她只是等了小半个时辰,甚至还没有到下午开始办公,仲云海的贴身护卫就来了。
“我家公子现在不方便出来。”这个顾
昭见过不止一次的护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压低声音对顾昭说,“公子派我来问先生,有没有去见过玲儿小姐,她怎么样了?”
顾昭沉思了一下:“我要见一见云海,亲自跟他说。”她十分坦荡地解释,“现在不仅斗川关,包括仲帅府中都是人心惶惶,不少人起了异心。我虽然见过你跟着云海,但是却不能确信你现在的立场。”
“保险起见,我必须亲自和云海见面说,免得有些消息被人故意扭曲,造成误会,耽误了大事。”
护卫一时哑口无言。
他原本还想解释一下,告诉这位阖家公子,自己跟了仲云海五年多了,绝对忠心不二。
但是听了顾昭后面的说明,顿时觉得自己那些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说服力。
他跟在仲云海身边,可是亲眼看到了人心变化——从仲帅昏迷不醒、重伤将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人对仲云海的态度都和过去有了不同。
他想了想,无奈地说道:“那就请先生跟我来吧。”
顾昭堂堂正正地跟着这个护卫穿过庭院,在身后一双双偷窥的视线中,向着仲帅府深处走去。
仲云海听到消息,从正院中匆忙迎了出来。
顾昭眼尖,老远就看出他眼下残存的泪痕。“云海,你……”顾昭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开了口却似乎又意识到什么,换了一副温
和的语气,“你有什么事情,就跟先生说。我能帮你的,都会尽力。”
仲云海眼圈顿时红了起来,点了点头,抓住了顾昭的胳膊。
他平时固然嚣张跋扈,甚至不把人命当回事,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肩膀上完全扛不住现在严重的局势。
更不要说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周围的各种人投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包含着很多陌生而令人恐惧的东西;在这个时候,他心中强大又聪慧的先生能够这样表态,仲云海心中无比感动,有一种投入顾昭怀中痛哭的冲动。
仲云海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尽量冷静地说:“先生,我让他去见你,是怕你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你怎么还是过来了?”
“是不是他什么地方做错了!”
说着,仲云海冷冷一眼撇过去,竟然把那护卫吓得脸色一白:“公子,阖先生说,要跟你面谈。所以……”
仲云海哼了一声,带着顾昭往正院厢房走了进去。
房间里稍微有些凌乱,但是从各种布置和一些小东西上,顾昭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仲云海的住处。
护卫们虽然没有阻拦,却仍旧跟在一边,不让仲云海与顾昭单独相处。
顾昭低声把她见到云从玲儿的情形讲了一遍。
听到云从玲儿真的烧到昏厥,却真的没有大夫给她医治,只能苦苦熬了一晚上,如果不是顾昭带
着药去,说不定还要继续硬熬的事情,仲云海气得咬牙切齿:“这些狗东西!真是该死!”
他骂了一声,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一脚踢在了旁边的屏风上,又抓起半人高的美人耸肩瓶举过头顶,狠狠砸在了墙上。
对于他这种发泄的行为,顾昭静坐不语,护卫们也都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东昊与北安民风不同,他们更喜欢看见孩子们身上的勇猛和凶狠,而不是含蓄和节制。
如仲云海这种发怒砸东西的行动,在物质丰裕的贵族家庭中,根本没有人视为性格瑕疵,说不定还会有人夸赞他有血性呢。
仲云海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回头走过去,对顾昭行礼:“多谢先生,如果不是先生,玲儿只怕是命都没了!”
顾昭摆了摆手:“这些话就不用说了。玲儿也是我的学生,就算是你不找我,如果我知道了她的事情,也会去帮忙的。”
“过两天我再去看看她,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顾昭看了看旁边的护卫,并没有掩饰什么,直接说道,“倒是有另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云从吉羽大人托我转告仲帅,说他们云从家与仲帅遇刺之事毫无关系。”
“如果云海你方便的话,就把这句话跟仲帅说一声。至于说是真是假,就由仲帅自己判断。”
仲云海的脸色有些挣扎,愤
愤然说道:“祖父既然都已经派兵去了,当然是有证据的!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