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大门缓缓开启,顾昭跟着前来引路的士兵,穿过宽阔的演武场,来到了主帅的大堂上。
仲云棠在后堂,正和几个军官说着什么。
“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仲云棠的声音很严厉,“在军营里没有云棠先生,只有副帅仲云棠!”
“是!”刚才那个军官立刻低头行礼,“副帅,这个计划属下觉得不妥,万一要是被人看透,将计就计,我们会很危险的。”
仲云棠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顾昭走过来的身影。
他抬起手示意那个军官停下,转身用温和的语气问道:“阖君来此,是云海那里有什么事情吗?”
顾昭看了看四周,没有开口。
仲云棠微笑道:“这都是仲帅托付给我的可靠心腹,阖君尽管直说。”
顾昭就把大夫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经脉尽断?”仲云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好一个励王,原来是这样!”
励王当时只怕根本就没有打算杀死仲云海——让仲云海筋脉尽断,无法习武,一生当一个废人,可要比把仲云海杀了的惩罚更加严重。
“想必他给云海服下的就是专门针对王家锻体秘方的药物。”仲云棠喃喃地说道。
这样以后仲家要是还想给子弟们使用王家锻体秘方,就要好好想一想后果。
就算是能够培养出如同王铁心一样的猛将,一旦服下这种药物,就会立刻变成一个废人!
仲云棠心情十分沉重
,这原本是仲家走向更高的一个契机,却被秦行烈这样的狠手给破坏了。
看着顾昭脸上的表情,仲云棠只能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打听,看看斗川关附近和本土之中,有没有擅长治疗经脉的神医。”
“现在军营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没有时间去陪着云海,就麻烦阖君好好照顾他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仲云棠知道,仲云海这样基本上就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那他就更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仲云海身上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量握住最多的兵力,保住仲家族人的性命,等待王上委派的下一任主帅到来,然后带着族人返回本土封地,再图日后。
顾昭用眼角余光看着其他几个军官,观察着他们听见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有两个军官满脸怔忡,似乎有些失望;有两个军官却表情平淡,似乎毫无感触;还有一个军官却偷偷地看了仲云棠一眼,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忌惮。
这就有意思了,他们既然都是仲客巍的心腹,听到仲云海变成废人、不再是那个让仲客巍寄予厚望的未来家主时,怎么反应却差别这么大呢?
还有一个,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仲云棠,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顾昭向仲云棠告辞,离开了军营。
在出去的路上,顾昭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地问给自己引路的士兵:“你们平时都不操练的吗?”
士兵年纪不大,说话有些呆呆的
:“副帅有令,今日不操练,全都在营房中休息。”
顾昭对军队的了解仅限于上辈子在骠骑营居住的那些日子。
骠骑营每日早上都会点卯,然后各队分别锻炼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就可以休息。
她还以为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安排,至少每天都应该锻炼的。
没想到东昊军队竟然随意地停止操练,是因为之前发生的军营骚乱吗?
顾昭随口说道:“操练太辛苦了,大家能休息休息也是好事。不过大家也很听话呀,没有一个人出来乱走的。”
士兵似乎想起了什么,脖子缩了缩,吸了口气:“不听话的都杀了。”
顾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看副帅不像是那么凶狠的人啊。”
士兵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是顾昭已经对仲云棠的作风有了一个初步了解,这位镇压军营动乱的手段只怕是十分血腥。
他命令这些士兵在营房中休息,当然也不是什么为了让大家不那么辛苦,而是为了分开这些士兵,让他们无法互相联系,不能集中力量与仲家对抗。
顾昭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也是一个能够利用的角度啊。
回到仲云海的住处,大夫们已经用了安神药,仲云海陷入了沉睡之中。
顾昭询问了一番她走后的情形,又向伺候仲云海的老仆交代了几句,说道自己准备去打听一下,看看斗川关中有没有好点的大夫,就以此为理由,离开了仲帅府。
路边的药店虽然还有
几家开门的,但是顾昭进去之后,只要把仲云海的病情做一描述,大夫们全都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顾昭表情越来越失望,仍旧向着前方走去。
确定了身后没有尾巴之后,顾昭迅速拐进了一个小巷,穿过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出现在另一个小巷中,按照云从恒先告诉她的地址,敲响了小巷深处的一户人家房门。
云从恒先果然在这里。
两人把分别之后各自的情况互相交代了一番。
顾昭才知道,斗川关中易兰一族已经全都被杀光了,包括易兰敏学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兄长,这消息如果传回本土,只怕云从家要受到牵连啊。”顾昭担忧地说。
云从恒先冷漠地说道:“如果这次我们被仲家灭了,那么仲家必然要罗织罪名,扣在云从家头上,他们仍旧也逃不过一死。”
“如果这次我们胜了,那么杀光易兰一家的,就是仲客巍的人,可与我没有关系。”
顾昭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不就是成王败寇吗?
要是云从恒先他们真的赢了,斗川关和军队都落入他们的手中,事情的真相还不是任由他们来描述吗?
云从恒先听到仲云海竟然被秦行烈喂下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