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半生不熟报菜名,让两个少女眼里冒出了小星星,孙策不禁暗自得意。
但当孙尚嚷嚷着要把这些菜谱全都吃一遍的时候,孙策又叫苦不迭,就算那些食材能搞到,许多调料和配方他也不知道怎么弄啊!
吕玲绮心满意足地吃着,羡慕地看着孙尚香和孙策撒娇吵闹,眼里尽是羡慕之色,这样的温情她哪怕是在梦里都不曾有过。
当初要不是混在陈宫的家属之中,她们的命运可能会更加艰难,还在襁褓之中,就跟着貂蝉在东奔西走,过的都是心惊胆战的日子。
孙策应付着孙尚香,心中却是感慨不已,吕玲绮只比孙尚香大两个月,但两人的心性却大不相同,这就是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
这个沉稳骄傲的少女,比刁蛮任性的孙尚香成熟了许多,她更懂得如何观察别人的脸色,孤傲之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卑,或许这也是她刚才大闹酒楼的原因,以为是店家故意欺负她。
正想着打听一下拜月楼的情况,等时机成熟了通过这个小姑娘去见见貂蝉,孙河又敲门进来报信。
孙策叹了口气:“又有什么事?”
他现在看到孙河就莫名心烦,倒不是针对孙河
,而是这家伙只要来找自己,必定就有事非要自己出面不可。
“赵将军派人来请,”孙河无奈道:“说是河北来人了。”
“真的?”孙策猛地站起来,心中的不耐烦瞬间化为激动,快步向外走去。
“是子龙叔叔吗?”孙尚香也跟着站起来,叫道:“他上次教我的弓箭还没学会呢!”
“什么叔叔,以后不许这么叫!”孙策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不是自己跟着也矮了一辈?
回头见孙尚香做了个鬼脸,说道:“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小玲吃饭。”
吕玲绮却是很懂事,起身说道:“将军和小姐尽管去忙,这些鱼我想带回去给母亲尝尝。”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孙策叹道:“你们先好好吃,吃完了再点几个好菜给你娘送去吧,账记在我身上!”
“大哥,你快去吧,这里我做主!”孙尚香才想到吕玲绮还在这里,又退了回去。
摆着小手说道:“什么账不账的,小玲姐是我的好姐妹,都是一家人,这望江楼是我舅舅开的,他还能跟我要钱不成?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了,就当你家的厨房一样!”
孙策无奈一笑,前一刻两人还打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又成了姐妹了,女儿家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下了楼走出房门,见隔壁一座三层高的绣坊,每一层上挂着彩色锦带,大门口红男绿女进进出出,生意十分火爆。
抬头看到匾额上“拜月楼”三个锦绣大字,竟是用丝线刺绣而成,中间金丝,外围一圈紫色云纹,令人耳目一新。
孙策抬头观望着,二三楼的窗口人头攒动,彩衣云鬓晃来晃去,都是挑选衣服的女子身影,想必也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人。
这一座楼价值五百万钱,貂蝉竟能盘下来做绣坊,就算有袁耀的帮助,大概也是孤注一掷,决心要在秦淮河落脚了。
慨然一叹,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孙策愈发觉得责任重大,秦淮河越热闹,越说明大家对自己的信任。
像貂蝉这样用尽全身家当在这里避乱的不在少数,若是不能保证他们安居乐业,那将会辜负多少人的期望?
身份和地位越高,伴随的责任也就越大,一个有但当的君主,很多时候权衡利弊,所考虑的也就不仅仅是个人问题了。
刚到内城口,便见孙翊陪着黄忠信步而来,他们正要去张机的春景堂看病。
刚刚大婚的孙翊神
采奕奕,黄忠也是满面红光,经过张机一番调理,他的病情大见好转,可谓是枯木逢春。
迎面打了个招呼,孙策进城而去,孙翊听说赵云的兄长来了,说道:“大哥年前就派人去幽州接人,看来是白马义从的老将到了。”
黄忠点头道:“当年白马义从叱咤幽州边境,杀得胡人闻风丧胆,如果子龙能让他们重振雄风,必将是我东吴一大战力。”
孙翊忽然笑道:“师父你老人家也已重振雄风,不知可看好哪家的女子,我让大哥给你做媒。”
“嗳,不可胡说!”黄忠瞪了一眼孙翊,抚须叹道:“还是等诊治完后再说吧,更何况为师已过天命之年,岂敢再设想黄花女子?能有个延续香火的丧夫之妇,此生足矣!”
孙翊不悦道:“师父何必妄自菲薄?我们将来可都是要建大功、立大业之人,封侯拜将,荣华富贵,大丈夫何患无妻?”
“叔弼所言极是!”黄忠想起最近流传江东的一句话,抚须笑道:“江南二黄,老当益壮!虎老雄风在,廉颇七十尚能征战沙场,某与公覆,正当建功立业之时!”
“这才不愧是我师父呢!”孙翊抚掌大笑,紧跟着黄
忠的脚步,经过望江楼下,笑道:“再有两月,便可与师父痛饮这里的竹叶青了。”
黄忠这半年都在服药戒酒,嗅着酒楼里飘出来的酒香,抓着灰白的胡须微微闭目陶醉其中,新酿的酒无不醇香幽远,但他至今还未尝过一口。
“咿呀!”正走之时,忽然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的惊呼声。
黄忠刚睁开眼睛,便见一个拳头大的黑影从空中落下,正正砸在他的眉骨之上。
“嘶——”黄忠伸手捂住眉头,抬头看去。
只见是绣坊三层楼的一扇窗户正打开,一位高挽云鬓妇人正一脸紧张地看下来,面如皎月,眉眼如黛,手中拿着半截丝线。
黄忠瞬间身躯僵直,浑身如触电般呆住,忘了眼角的疼痛,倒觉得眼前冒起的金星与那张如画一般的面容相得益彰。
那妇人也意识到了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