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舒心里有了底,快步走到了床边,掀起了发黄的帐子,露出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盛林氏。
昏黄的光线下,盛林氏的模样很是可怖。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陆续可见斑驳的红点,以及浅色斑点,皮肤也是黯淡蜡黄,就是脸上也有这些斑点。
赵宛舒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谨慎地拿出了手绢,附在盛林氏的手腕上,细细地给她诊脉。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耳边只能听到药罐里咕噜噜的声音。
片刻后,赵宛舒收回了手,开始翻看盛林氏的衣领,确认蔓延程度,如此反复几次,她心里终于有了定论。
这的确是麻风病!
不过是早期,还没到不能治的中晚期,而且早期的传染性也不算是太强。
可身体不好的人也的确该避开,特别是老年人,因为年老免疫力低下,更该离远些才好。
她起身,走到了老妪身边,她闻了闻药罐里的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根本无法针对治疗,想来是盛槐不想落了把柄,这才特地叫大夫随便开的药。
毕竟,若真的是麻风病,恐怕大夫也是不敢开药的。
老妪端起药罐,把药给倒了出来,嘴里叨叨道,“到喝药的时间了。这夫人呢,前头还有点精神闹腾,现下就只能躺着了,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倒也是个好事……小姑娘,你啊,赶紧走吧!”
赵宛舒摇了摇头,“这药不用喂了。不对症的药,喝再多也没有用的!”
“不吃药岂不是只能等死?”老妪动作一顿。
赵宛舒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她道,“老人家,我给你把把脉吧!”顿了顿,面对着对方的疑惑,她回道,“我是个大夫。”
老妪迟疑了下,浑浊的眸子动了动,“我这……”
“这床上的是我小姨,她的病灶我已然有了了解。但我也想跟您确认下,然后多了解了解情况,也好做进一步的治疗方案。”赵宛舒温声说道。
那老妪愣了愣,仿佛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追问了句,“你说,治疗?”
赵宛舒:“是的。这个病也并非只有等死,还是有机会治好的。我需要看你们现在的感染进入到什么阶段了,还得看是哪类的麻风病,所以劳烦您配合下。”
虽然早就心灰意冷,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老妪有儿有女有孙,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哪里就愿意真的去死的!
眼看着希望的曙光,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配合治疗的。
她不但给赵宛舒诊脉,无论赵宛舒问什么,她都是如实相告,便是赵宛舒没问的,她也是倒豆子一般全部都倒了个干净。
譬如,盛槐是如何寻到她的,又是如何给出承诺的云云的。
赵宛舒心里有了数,她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颗增强体魄的丸子,先让老妪和盛林氏服下,然后便去写药方了。
那老妪如今一扫方才的行将就木的麻木,很是积极地配合照顾盛林氏。
赵宛舒才回到正屋处写下方子,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林彩云和林有照便要快步过来询问。
“阿宛,如何了?”
“是什么情况,确定了吗?”
“你们别过来。”赵宛舒喝住了两人的动作,见得两人停住,她才颔首道,“暂时别与我亲近。姥姥可醒了?”
“脸色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缓了。只是不曾醒!”林彩云反射性地回答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阿宛,你小姨是不是……”
“没错。小姨的确是麻风病!”赵宛舒确认道。
两人的脸色霎时大变。
确诊麻风
病,岂不是就是判了死刑吗?
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可能有机会活着了!
朝廷对麻风病人的处理,向来是集中隔离,然后集中治疗。
说是集中治疗,但其实连个大夫都不会有,便是药也是象征性给一些,最后几乎大家都是病死的。
待得病死后,朝廷会安排专门的人焚烧,连尸体都不会留下的!
一时间,两人都是冷汗涔涔,心如死灰。
林彩云更是难过,“阿宛,我就说你不该进来的!而今可怎么办……”
她死了不打紧,左右半个身体入土的人了!
但阿宛还年轻,才回来便是好日子都没过过几日!
明明连婚事都说好了,却连成亲生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彩云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悬是林有照扶住了她。
“大妹,你可不能倒啊!咱们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林有照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他比她们更清楚麻风病意味着什么。
想到家里妻子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他心里也是自责得紧。
赵宛舒看他们如此,连忙道,“舅舅,娘,我看过了,小姨还未到严重的时候,是还有治疗希望的。你们也没被感染,晚些让把你们挪出去,吃两日隔离期间的药材,若是没出现症状,那说明是能治好的。”
赵宛舒心里早有了计划。
两人一怔,“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我的医术,可是连王妃娘娘的疾症都治好了的。”赵宛舒安抚道。
两人这才定下心来,赵宛舒拿了写好的药方去门口,两个守门的道士方才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这下更是严阵以待。
见得她出来,当下就拿着木棍抵在门口,冷声道:“不准出来。
不然,可别怪棍棒无情!”
赵宛舒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药方,“我可以不出来,但是我需要药材。你们能给吗?总不能让我们在里面等死吧?”
两人面面相觑,很快其中一个就道,“这个我得请示下我们观主。”
然后其中一个跑到门口喊了个小道童去请人。
只是,他们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许久才见得小道童姗姗来迟,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