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了马铁兰,赵桂花心里才畅快一些。
旁边的顾建保已经疼得忍不住了直哼哼,“快把我送到东屋炕上,我要躺着。”
他那腿找牛鼻子看了,牛鼻子说里面断得厉害,怕是要打石膏。
但是乡下这玩意不好找,只好先敷着草药,用着两个木板算是暂时固定了起来。
等找到了石膏,在给他重新固定一次。
顾建保一哼哼,旁边的人注意力顿时转移了。
顾建设和顾建卫两个大男人,忙不迭地从其他社员手里接过担架上的顾建保,把人给抬到了东屋去了。
安置好了以后,大家都被赵桂花给召集起来了,准备开一个家庭会议。
恰巧,宁宁和顾瑶也从外面回来了。
当她们两人一回来,先前还对宁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马铁兰瞬间围上来了。
她接过了宁宁手里的洗衣盆,笑容满面,“宁宁啊!回来了,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我做了黍面饼要不要吃?”
宁宁不太习惯马铁兰对她亲热,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马铁兰也不恼,她笑了笑,夸,“对了,要我看你才是我们老顾家的福星,你看你不让你爸去水库,你爸就没去,躲过了一劫,你不让你二伯去水库,你二伯也没去成,你二伯也躲过了一劫。”
接着她话锋一转,瞟了一眼跟在后面,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顾瑶,嘴皮子一张,“但是顾瑶让她爸去水库捡宝贝,她爸就被水库塌方塌进去了,要我看啊,顾瑶才是那个真正的灾星!”
一句话,捧了宁宁,踩低了顾瑶。
宁宁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后的顾瑶。
顾瑶顿时脸色煞白,这种情景她幻想过很多次。她想着顾建设出事以后,而她爸却挣了钱,捡到大宝贝回来。
全家人就这样围着她,捧着她。
但是,偏偏现实却和她的想象相反。
全家人都围着宁宁,捧着宁宁,而他们却用着憎恶的,痛恨的目光看着她!
不对!不对!这不对,位置变了!怎么会变了啊!?
顾瑶心痛,身体也痛,全身都痛得不行。
偏偏,坐在首位正准备开家庭会议的赵桂花,犀利的目光看了过来,她冷喝一声,“顾瑶,跪下!”
她的声音极大,醇厚又带着穿透力,直接在堂屋的房子里面传出来了回音。
“顾瑶,跪下!”
“顾瑶,跪下!”
一连着三遍,震得顾瑶脸色发白,膝盖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下子就矮了大家半截。
而她周围的顾家人,所有人都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顾瑶屈辱得要命。
“顾瑶,你可知错?”赵桂花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声音冰冷。
顾瑶深吸一口气,死死地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顾宁脸上的笑意,她声音发抖,“知道,我不该让爸爸去水库捡宝贝——”
“知道就好。”赵桂花一拍桌子,“你说水库有宝贝?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消息?还是你故意送你爸去死?”
这……
顾瑶怎么可能说,她不是送顾建保去死,而是送顾建设去死,更不可能说她有个做梦预知的能力。
顾瑶沉默了下去。
她越是沉默,赵桂花的怒气就越是浓重,她一拍桌子,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搪瓷缸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砸在了顾瑶的脸上,大喝一声,“说不说??”
“事到如今,你还瞒着???”要不是她,大儿子不会受伤,还有二儿子和三儿子,差点也出事。
而这归根究底,就是顾瑶这个祸根。
搪瓷缸里面还有温热的水,砸在脸上,又疼又烫,那热度烫得顾瑶尖叫一声,慌忙地抬手去擦脸,大叫道,“我说——我说——”
“是姐姐告诉我的!”
她这话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怎么可能?”
宁宁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顾瑶竟然还不忘拉她下水。
她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顾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说,你确定是我和你说的吗?那我为什么会不让我爸去,不让拖拉机上的社员去,不让二伯去,偏偏就让你爸去了呢?”
一连着几个问题,问得顾瑶是哑口无言。
接着才是一阵疾风暴雨,“你敢喊来大伯,大伯娘一起来对质吗?问问他们,当初让他们去水库挣钱的是谁?让他们去水库捡宝贝的是谁吗?”
顾瑶敢吗?顾瑶不敢!
因为这些话都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和宁宁没有半分关系。
顾瑶心虚地转着眼珠子,疯狂地想着对策,根本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睛,更不敢去想,他们是如何想她的。
赵桂花更是脸色铁青,目光犀利地看着顾瑶,“我看你是死不悔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去攀扯你姐姐!!”
顾瑶抬头,眼泪簌簌地掉,“我——”没有!
她的话直接被赵桂花给打断了,“好了,我不问你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爸是因为你出事的,你认不认?”
顾瑶沉默。
“顾瑶,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赵桂花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冷喝一声,“你爸因你出事你认不认??”
顾瑶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她下意识地向之前最疼爱她的大哥,顾向圆求救,对上顾瑶的眼神,顾向圆把头扭到一旁,接着是顾向方,顾盼文,以及顾建设,刘淑珍——
他们没有一个愿意帮她!
顾瑶死死地掐着手心,掐得鲜血直流,痛到无法呼吸,“我认!”她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好!认就好。”赵桂花拿出了一张单子,上面是顾建保的医药费,“你爸断腿期间所有的医疗费四十五块钱,生活费营养费十块钱,一共五十五块钱,这账你认不认?”
这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