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宁的问话,顾建设倏然沉默了下去。
阳阳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他抬手捂着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刮的窗户上贴着的旧报纸呼呼作响,炕桌上的煤油灯也烧到了底部,噼里啪啦。
噪音格外刺耳。
宁宁也没催顾建设,她只是静静的一遍一遍的整理金条,指腹在空出那两根的位置处,稍稍停顿。
在四十年前,十条大黄鱼足够让一家人安稳二十年衣食无忧。
哪怕是现在,这些大黄鱼仍然很是值钱。
她的思绪渐渐跑远,就算是爸爸不同意找真相,她也是要去找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建设突然开口了,像是下了极为重要的决定,“找吧。”他说。
不找,连他们家为什么过的,这么凄惨的原因都不知道。
不找,还不知道幕后那个人,什么时候又要开始打压他们。
随着顾建设的话落,宁宁握着怀表,语气坚定,“那就找,那就查!”
查他个水落石出!
……
安州市,纺织厂,清水胡同后面的小资街上,伫立着一幢幢的红砖青瓦的三层小洋楼。
这是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建筑风格。
木质的窗栏装着透明的玻璃窗,阳台处用着白色镂空的大理石竖起一排排隔栏,隔栏的上方位置,摆放着一盆盆盛开的极为艳丽的花朵。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正在拿着喷壶浇花,她旁边跟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女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扶着老人,她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着一个烧伤的疤痕。
在外人看来极其和谐温馨,每一个路人路过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望上去,不管男女都会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可是小洋楼啊,只有做出过极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住在这里面,据说居住的主人地位极高。
可是,楼上阳台处的两人气氛,并不如下面的路人看着那般的温馨平静,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老太太拿着喷壶,给她心爱的花草一心一意的浇水,脸上的法令纹越发深刻,质问,“你不是说顾宁那小贱人,一定会嫁给柯家那傻子吗?怎么这都这么多天了,柯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被质问的女人,踩在高跟鞋上脚指头不由得一紧,蜷缩起来,小心翼翼的解释,“娘,柯家出事了,我打听到消息,他们去给顾宁下药,但是不仅没成功,还被顾宁反将一军,把柯家那傻子,连同柯家两口子一起送到了牢里面了。”
“废物!”老太太不知道是骂谁的,女人静若寒蝉。
老太太越发看不上大儿媳妇作态,若不是、若不是儿子死了。
她定然要换个儿媳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呼吸平静了下来,她吩咐,“让姓赵的那个乡下婆子继续找机会,毁了顾宁。”
“顾家三房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冒头!”
这话一说,女人又是一尴尬,硬着头皮解释,“娘,赵桂花这个乡下婆子也废了,被顾宁一起送到牢里面了。”顿了顿补充,“顾家大房全灭!”
要是顾家三房全灭多好啊!
听到这个结果,老太太也意外。
“那个老贱人的后人倒是好运气。”老太太整理着枝叶,有些气恼,“戚庆渊三天后的拜师宴,准备昭告整个安州市的所有人,他将会收下顾宁当关门弟子。你要真让顾宁入了老爷子的眼,让顾家三房回来、”
她抬手指着路上匆匆忙忙,满脸疲惫的行人,“你的未来就是他们——”
女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看着灰头土脸的行人,她胸口顿时一紧,“娘,我知道,我会去办的。”顿了顿,她有些为难,硬着头皮说,“只是我心里没谱,那个顾宁邪门的很,每次的算计都被她轻轻松松躲过去不说,还能反将一军。”
这下,老太太也沉默了下去,她自言自语,“倒是没想到那个蠢的跟猪一样的老贱人,竟然能有这么聪明的后代。”女人并未言语,她知道这是她婆婆在思考问题。
老太太皱眉思索许久,“我记得三房是有个孩子过继出去了吧?”
“是——叫顾瑶的,从小过继到顾家大房了。”
老太太抚摸着喷壶的壶嘴,若有所思,“这颗棋子利用起来,可以许重诺。”顿了顿,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喷壶,“我不允许顾宁出现在拜师宴上。”
“我要顾宁这个出头椽子先烂!”
女人还未说是,变故徒生!
老太太扔掉的喷壶砸在花盆上,“砰——”的一声,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花盆齐齐掉落,砸在两人未躲避开的脚上。
嘶!
钻心的疼让婆媳两人都叫了出来,不知道是心疼脚,还是心疼那一排被精心照顾的花盆。
……
顾家。
顾宁做好了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件事去安州市,她提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面装着的怀表和八根金条,她打算去生产队坐拖拉机去一趟安州市。
有一个地方是最好找线索的地方。
只是,她刚出门,就撞见了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洗的顾瑶。
大房没了,老爷子没了,顾瑶想在顾家生存下去,讨好二房是必须的。
这一盆子衣服绝大多数都是二房的衣服。
四目相对。
顾瑶看到穿着光鲜亮丽,准备出门的顾宁时,心里的落差感顿时出来了。
凭什么?她要辛辛苦苦,而顾宁就可以如此轻松。
顾宁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顾瑶,当她不存在,直接离开。
顾瑶抱着大木盆,她咬了咬唇,没忍住问了一句,“姐姐,铁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想偷,但是一整天过去了,西屋一直有人,根本找不到机会。
宁宁脚步一顿,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