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抱着顾宁出耳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无力倒地的顾盼文。
只是一眼,他移开目光,语气透着彻骨地寒,“你不该动她!”
顾盼文重重的咳嗽一声,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脸色灰败。
他看着周致远,突然哈哈哈大笑道,“我动她,又如何?周致远你自称冷面阎王,可是,我还不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绑架顾宁?”
那是因为他们吵架——而他又去执行了任务,这才给了顾盼文机会。
周致远的脸色越发冰冷。
他并未回答。
而是一针见血指出了顾盼文,一直逃避的地方:
“顾、盼、文!”
“你恨顾宁,不如恨你自己!”
“你们触犯了法律,才会坐牢!”
“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
顾盼文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冲击一样,他浑身一震,歇斯底里,“你胡说!”
“就是顾宁害的我们顾家家破人亡!”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连带着报复顾宁,也有了正当理由。
不然,他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受的罪过又算什么?
周致远紧紧抱着怀里的顾宁,视若珍宝。
他只留下四个字,“自欺欺人!”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响亮的扇在顾盼文的脸上。
他不敢去深想,只能转移注意力,突然,他注意到周致远护成珍宝一样的顾宁。
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带着不甘和愤恨,“周致远,如果顾宁没有你,她早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周致远神色不变,冷声道,“没有如果。”
这答案,让顾盼文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顾盼文在咳血,哈哈大笑,“周致远,你真把顾宁当侄女吗?”
“你会千里迢迢去救周文宴吗?”
“你会拿生命去守护周文宴吗?”
“你不会!!!”
顾盼文似乎不打算等到周致远的回答。
他讥诮又猖狂,“周致远啊周致远,你们这是乱伦、乱伦!!”
“你是她叔叔!她未婚夫的亲叔叔,她爱的人的亲叔叔,哈哈哈哈哈!”
“乱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盼文像是笑够了。
突然神色一凛,声嘶力竭,“周致远,顾宁,我以生命来诅咒你们!她爱你求而不得,你爱她寸步难行!
你们将会被世人耻笑,被亲人谩骂,被好友背弃,你们注定形单影只,孤苦伶仃,爱而不得,生死两隔!”
这似乎是包含了,这世界上最为恶毒的诅咒。
从外面进来的余十六和邹明慧似乎都被震住了。
他们傻傻的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而顾盼文在说完这话后,偏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就当着大家的面一头撞在墙上。
鲜血噗嗤一下,染红了墙面。
顾盼文脖子一歪,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周致远。
死不瞑目!
仿佛再说。
我死了,也会盯着你们一辈子!
爱而不得!
生死两隔!
这种决绝的死亡,这种决绝的话语。
每一个字,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周致远的耳朵里面。
周致远紧紧的抱着顾宁,胸腔发出剧烈的颤动。
他薄唇紧抿,眼里闪过波涛汹涌,一字一顿道:
“畏罪自杀,罪加一等!”
话落,周致远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却余十六喊住,“周队,这?”
他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周致远头都没回,他冷冷道,“录完口供,丢乱葬岗!”
这不是周致远的风格,他向来是一个严谨的工作机器,从不会带任何私人情绪,但是这一次——他到底是被影响到了。
把顾盼文丢乱葬岗。
周致远失去了往日的引以为傲的冷静。
“收到!”
目送着周致远离开的背影,余十六懵了下,很快去处理顾盼文的后事。
邹明慧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
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里让别人来收拾,你去从周同志那里把顾宁接过来。”
以周致远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抱着顾宁,更别说,抱着顾宁行走了。
这简直就是不要命。
余十六立马反应过来,“是是是,和这绑架犯比起来,我周队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也不去管地上顾盼文死不瞑目的尸体了。
只等着,后面的人来处理顾盼文。
顾盼文死都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这么凄惨。
而余十六一离开后,这个废弃的耳房内,就只剩下顾盼文一个了。
当年他在耳房,用着枕头亲手捂死了,他的亲爷爷。
而现在,他又自杀在这耳房里面,一个人孤零零了彻底停留在这里。
留在了他最害怕的地方。
和他最为愧疚的爷爷长久相伴。
不知道是不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而外面。
周致远抱着顾宁,一步步坚定的朝前走。
胸前的鲜血蔓延过绷带,打湿了衣衫,蓄积成了一个蜿蜒的小溪,一滴滴低落在尘土上门。
溅起一抹灰尘。
引得大队的社员们纷纷观看。
他们看着像是修罗一样的男人,顿时惊呼一声。
周致远瞬间抬眸看了过去,那冷厉的眼神,让社员所有质问的话,都戛然而止。
周致远他们认识。
顾宁他们也认识。
但是,周致远抱着浑身是血的顾宁,从顾家的耳房走出来。
这就让他们有些看不明白了。
大队的社员们,并不知道,顾宁被绑架了。
所以,这会在周致远走远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到没?那个周同志的脸色好吓人!”
“这个我没注意到,但是我看到了宁宁那丫头!”
“宁宁那丫头,浑身都是血,看的好吓人!”
“好像生死不知。”
“难怪周同志那么难看的脸色,你们忘记了,之前宁宁还在顾家的时候,周同志也是对宁宁那丫头最好的。”
说到这,大家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