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的哭泣道不尽的心酸。
不是文秀他们不来给廖谷秋祭拜,而是这么多年,阴差阳错,让他们全部都错过了。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安家,安治国竟然能够对离世的廖谷秋,如此的不上心。
廖谷秋嫁给安治国,生前没有受到优待,死后更是无人上坟。
称之为,孤魂野鬼,孤苦伶仃也不为过。
而他们廖家人,也是一份错。
他们也有错,这才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
文秀的哭声,让众人心头发酸。
尤其是顾建设,他看着那即将被白雪掩盖的坟包,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里面躺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一位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
刘淑珍低低地道了一声婆婆,这是她未见面过的婆婆。
至于,顾宁她紧抿着唇,睫毛沾上了冰晶,脆弱中又带着几分锋利,“您从未来给我奶奶扫过墓吗?”
她质问的是安老。
随着,顾宁的话落,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安老沉默下去,他摇头,沉默片刻道,“最开始的几年,我每年都会给谷秋扫墓,后来——”
后来,他和林翠英过了几年蜜里调油的日子。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来见谷秋。
因为愧疚。
所以,后来每年来扫墓的都是张叔。
而张叔也恰到好处地开口,证明了,“今年开春清明节的时候,我来过。”
当时,也有清除坟包上面的杂草,但是没想到,仅仅大半年的时间。
又仿佛成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张叔的开口证明,不止没有浇灭大家心中的怒火,反而越发让廖老爷子他们生气。
“安治国,你不是个东西。”
“你对不起谷秋在先,我们原以为,她死后能够受到你安家的照拂,看来也不过如此。”
廖老爷子伸出胳膊,军大衣的袖子上,很快就落下了一层雪花,他指着那坟包,“我妹妹就这般,在这荒郊野岭,一个人待了几十年。”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她是无人认领,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这话,实在是诛心。
安老爷子的整个身子都踉跄了下,他往后退了几步,牛筋底的鞋子踩在薄薄的雪地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从来不是,每年都有人祭拜。”
安老忍不住解释。
“可是,却没有她的亲人来。”
有地方的习俗说,只有亲人祭拜烧纸,逝去的人才能够收到。
若是外人祭拜烧纸,即使逝去的人能眼睁睁地看到,却也无法收到。
只因为,不是血亲。
“如果不是你找到平乐,你这辈子是不是不会来祭拜你的原配妻子?”
这震耳欲聋的话,让安老彻底沉默下去。
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拐杖,手背青筋暴起。
或许对方说的是对的。
他安治国这辈子,无愧于领导,无愧于学生,但是唯独亏欠自己的原配妻子。
他的沉默,让气氛彻底剑拔弩张。
以前的恩怨,太过深,一旦提起,就是一个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子。
也争吵不出来一个结果。
因为,既定的事实已经发生了。
顾宁皱眉,她从顾向方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找到了一个镰刀,直接开口,“与其说这些,不如先给奶奶上坟。”
先把坟包收拾干净了,让奶奶住得舒服。
在去烧火纸,准备祭拜的东西。
顾宁的话,得到了顾建设的赞同,他没有工具,直接伸手去拔那枯黄的杂草,“宁宁说得对,争吵没有意义,先上坟吧!”
顾宁和顾建设两人的话,极其有分量。
他们一开口,原先还剑拔弩张的两个老爷子。
瞬间,安静了下去。
而随着,顾宁他们的动手,顾向方和廖高毅也加入了大军。
坟包虽然不大,但是上面的杂草却极多。
而廖老爷子则是,默默地把提前准备好的火纸,和苹果橘子冷透了的大肉包子烧鸡,以及一瓶青花瓷装着的潞州酒。
这酒是糯米酿制。
受地理位置限制,只有潞州这个地方才能酿制成功。
而廖谷秋未出嫁之前,最是爱这一口潞州酒。
而这一瓶酒,迟到了几十年。
廖老爷子拿着酒瓶,看着那墓碑,轻轻地坐在雪地上。
等顾宁他们把坟包彻底收拾干净后,不见一丝杂草。
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来。
廖老爷子则是,拉着顾建设的手,以及阳阳,在墓地前跪了下来。
他们三人代表着三辈儿。
一个是廖谷秋的亲哥哥,一个是廖谷秋临死之前还在记挂着的儿子。
一个是廖谷秋的孙子。
他们都是廖谷秋最为亲近的人。
之所以,这会没喊顾宁,是因为扫墓的风俗,最先祭拜的那一茬,则是男性亲属。
而顾宁也知道这点,她并未有任何不满。
此刻。
廖老爷子教着顾建设摆盘,而阳阳有样学样,把苹果给高高摞起来。
廖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廖高毅。
廖高毅立马把扎紧的袋口给打开了,拿出了厚厚一大摞子的火纸。
递给廖老爷子。
廖老爷子接了过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火柴,划开火,就要点燃火纸。
只是,奇怪的是。
一连着划了十几根火柴,都没能够点燃火纸。
这让,廖老爷子一怔,顾宁他们也跟着面面相觑。
“谷秋,你是怪哥哥来得太晚了吗?都是哥的错。”
廖老爷子闭着眼,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顾宁掐了掐眉心,她没忍住道,“下雪,天气潮湿,空气中有水分,自然是点不着火。”
这话,让絮絮叨叨的廖老爷子顿时戛然而止。
他相信了,却也没相信。
“我知道了。”廖老爷子朝着顾宁说道,接着又对安老说,“你离远些。”
他怀疑妹妹是因为,憎恶安老爷子脏了她坟。
这才,不愿意让火纸点燃。
安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