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抬眸,凝视着她,半晌,他声音低沉,“你说呢”
他把问题再次丢给了顾宁,这下轮到顾宁沉默了。
她抬头,固执地看着他,“周致远,我不知道。”
她想要听他,亲耳说。
周致远,“顾宁,如果说是因为你,你相信吗”
因为顾宁,他才会对朗景山那么好。
他周致远本质是一个冷漠的人,连带着亲大嫂,侄儿子,都未这般热心过。
顾宁猛地抬头看他,“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周致远,你为什么要因为我顾宁,而去对朗景山好”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比之前那个更为尖锐。
顾宁在逼周致远,何尝不是在逼自己
周致远无奈,“宁宁,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
“对!”
顾宁再次回答,而且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顾宁,就喜欢敞开了说话,什么都放在台面上,说得明明白白的。
包括喜欢。
她不喜欢藏着掖着。
周致远沉默了下,“那好——”他低头,凝视着顾宁的一双眼睛,“我周致远,喜——”欢你。
最后两个字,还没落下。
手术室的大门,猛地开了。
出来的是护士,手套上沾着血,另外一只干净的手,则是拿着一张知情同意书,“患者的脚,粉碎性骨折,需要紧急做手术,谁是家属,快来签字。”
这——
护士的突然到来,一下子打断了,周致远接下来的话。
顾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跑到了护士面前。
“我是他姐姐,我来签字。”
等她签上名字后,护士下意识皱眉,“你姓顾,他姓廖,是直系亲属吗要直系亲属签字。”
顾宁一下子愣了,“患者父母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四岁的妹妹,但是妹妹不懂事,应该无法签字”
所以,除了她,也没有人了。
这——
护士也被难住了,她是被新调来的,也跟着发愁,“你不是直系亲属,签字了是没有任何法律效率的。”
“我来。”
周致远调整好了心态,他信步过来,直接从顾宁手里接过知情同意书,签下自己名字,周致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见他姓周。
护士更急了好吗
周致远面色镇定,“我是公安局的人,患者是我从外面带到局内审问的受害人,在没有家属的情况下,我们公安局的人是可以对受害人负责的。”
确实是有这条法律。
这下,护士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那行,只要有人对患者负责就行。”
“另外,去一楼收费处交钱,尽快办理住院手续。”
这——
顾宁下意识地就要去一楼,却被周致远拦住了,“你在这里守着他,我下去缴费。”
顿了顿,他看着她,把剩下未说话的话,一次说完了。
“顾宁,我喜欢你很久了。”
只是,以前他不知道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窍,周致远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顾宁不理他的时候,向来冷静的一颗心,会乱。
顾宁生气的时候,他会跟着生气。
顾宁受伤的时候,他会跟着担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便和顾宁的情绪绑定在一起。
只有,顾宁好的时候,他才会好。
话落,周致远根本不去看顾宁是什么反应,就直接下了楼梯。
给了她一个背影。
徒留,顾宁站在原地,一下子愣住了,接着,脸色像是火烧一样,腾地一下子红了。
周、周致远,说喜欢她!
这怎么能让顾宁不意外呢
那一瞬间,顾宁的一颗心,像是七上八下一样,仿佛被割裂了。
一边说,周致远说他喜欢你嗳。
另外一边,又否认,不可能,周致远不会喜欢她。
毕竟,两辈子,周致远都只是把她当作为晚辈。
而顾宁唯一不明白的是,她上辈子跳窗以后,周致远为什么会喊得那么凄厉,甚至,还要跟着她一起跳下来
难道——
顾宁有了个猜测,但是她不敢去细想。
她沉默了下去。
那一张热气腾腾的脸,也跟着慢慢冷凝了下去。
她和周致远之间,隔着很多人。
例如,姚慧茹,例如周文宴。
那些,好不容易从她的生活中,远去的人。
如果——
她是说,如果答应了周致远,那岂不是,又要再次和那种人纠缠了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顾宁火热的心,再次冷静了下去。
她发现,明明才一年,她却不再是之前那个蛮横往前冲,热烈到足够燃烧对方的那个顾宁。
她学会了权衡利弊,计较得失。
想到这里。
顾宁一下子沉默了,她以前是喜欢周致远的,但是当周致远之前说把她当晚辈后。
那一颗火热的心,也跟着慢慢冰冷了下去。
其实,当周致远再次说出这种话后。
顾宁是有喜悦的,但是担忧大过喜悦。
周家是一团烂泥,她不确定自己的那一点浅显的喜欢,能不能抵得过,再次跳入周家烂泥的心思。
她一下子陷入了烦恼。
连带着原本焦灼担忧的手术,似乎都跟着放在了一遍。
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朗景山的脚被打上了钢钉,外面则是包裹着石膏,他整个人从手术室给推了出去。
明显,手术让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汗流浃背,满脸苍白。
“姐姐,不要告诉莹莹。”
他出事的消息,莹莹还在托儿所。
他不想让莹莹看到自己这样。
顾宁所有纷杂的心思,在看到朗景山的时候,全部哦度化为乌有。
“你不让莹莹过来,那莹莹这些天怎么办她找你了怎么办”
朗景山是莹莹的天。
朗景山沉默了,“麻烦姐姐,帮我把莹莹带回顾家,照顾几天。”
“钱和手续费都在——”
他压低了嗓音,试图在顾宁耳边低声说道。
顾宁却没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