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周致远瞬间沉默了下去。
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神色沉静,面色淡然,“这似乎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这也是他和宁宁两个人,一直回避的一个话题。
怎么办
周致远觉得,没有怎么办,只能顺其自然。
他可以去首都找宁宁,而宁宁放寒暑假也可以回来找他。
这就是他的办法。
周致远曾经有过很阴暗的心思,想过要不就折断顾宁的翅膀,让她无法飞往高空。
永远把对方禁锢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明白,这个方法固然能一劳永逸,但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向往自由,向往高空的宁宁,就这样被折断了翅膀,日复一日的绑在他身边,然后,从热烈张扬到慢慢沉寂下去。
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他舍不得。
他未尽之语,身为他最好的发小,葛卫国自然是听明白的。
他也不在是之前抱着开玩笑的心思了,反而带着几分郑重,拉着一张椅子,就那样背着椅子坐了下来,面对周致远,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怕,顾宁飞远了以后,她所接触的环境都是天之骄子,将来会有更为年轻,更为优秀,更有话题的异性在她身边”
哪怕是他这个外人,都知道,顾宁去了清大读书以后,将会面临多少诱惑。
而最可怕的是,那些诱惑,都是顾宁的同龄人,他们有相同的话题,相同的年纪,相同的爱好。
葛卫国知道自家好友优秀,但是年纪却是他最大的问题。
比起同龄人,如果顾宁真的受了诱惑,这实在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情。
周致远沉默片刻,“我没办法改变宁宁周围的环境,但是我却可以,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优秀到让顾宁眼里,根本看不上那些毛头小子。
这样,他就赢了。
周致远这话一说,葛卫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还是你高。”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好像,这才是周致远。
从小到大,都出类拔萃,让人仰望的周致远。
就冲着这一份胸襟,都不知道碾压了多少人。
安州市大杂院的破旧房子里面,周文宴拖着残废的双腿,从外面卖完了一天的货物回来,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同住在大杂院的邻居讨论。
“你们看见今天的报纸没”
“什么报纸”
“这你还不知道那你消息可是落后了,今儿的报纸上面,全部都是报道咱们安州市高考状元的消息,据说,对方已经被清大录取了。”
“谁啊哪家父母这么会养孩子”
“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顾宁的。”
这话一落,本站在外面的周文宴,疯了一样,拖着残废的双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谁你们说谁”
“谁是高考状元谁被清大录取了”
许是他这会的面容太过狰狞吓人,而且双手还揪着对方的衣领,这让不少街坊邻居都吓了一跳。
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等好不容易回过神,看到是他们大杂院内,最穷最苦的瘸子时,立马就底气足了几分,“瘸子,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到人啊”
瘸子啊,他们都知道,租的最差的最小的最破的房子,而且每个月都好拖欠房租,自己一个人拖着残废的双腿,完全就是苟延残喘。
别小看了大杂院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小社会。
同样也会被分为三六九等,有正式工作编制的人,就是高人一等。
在看看不知来路的瘸子,可以说是,大杂院所有的人都凌驾在对方之上。
推搡周文宴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婶,这一推,不打紧儿,周文宴本就站不稳的双腿,直接一个屁股蹲跌在了地上。
引得众人轰然一笑。
“瘸子,不是我说,就你这半残的样子,还来找茬,你这不是找刺激吗”
连带着大妈们都打不过。
这嘲笑声,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刀,扎在了周文宴的胸口窝上,让他整个人痛到麻木,他恨不得,恨不得扑上去,咬着他们的脖子,喝尽他们的鲜血。
这些贫贱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要知道,在以前,他看都不会看这些人一眼。
只是,这些,都是以前。
当意识到这个点后,周文宴前所未有的冷静了下来,他低着头,眼里藏着阴翳和恨意,在抬头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是被生活所打磨的世故和谄媚。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下高考状元的事情。”
看他软了态度。
这下,旁边的邻居也心软了,到底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有人看他可怜,就回答了,“高考状元啊,就是顾宁。”
说完,还咚咚咚跑到自家,把报纸拿出来,递给了周文宴。
“你看,这上面都写着呢。”
“不过,瘸子,你识字吗”
瘸子住进大杂院,向来跟哑巴一样,独来独往,阴沉的厉害,所以这都搬进来一两年了,一个院儿的大伙儿,和他还是不熟悉。
周文宴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抢过报纸,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照片,照片上,顾宁笑面如花,光彩照人。
而上面一行大字,更让周文宴抑制不住的发抖。
凭什么
凭什么,他低入尘埃,脏污不堪,而顾宁却如高高在上,被众人称羡
周文宴不明白。
明明,以前的顾宁就是一个村姑,一个他都看不上的村姑,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高考状元,被全国最顶尖的学府录取,成为人生赢家。
而他,却仿佛老鼠一样,在这阴暗的臭水沟里面,苟延残喘。
见他长久不说话。
拿报纸过来的邻居微微皱眉,把报纸拽了下,“瘸子,你看完了吧看完了,把报纸还我。”
这报纸也要钱买呢,虽然说到了明天,这就是旧报纸了。
但是这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