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从赵采玲的额头上落下来, 将她一大早起来画了一个小时的妆容尽数毁去。
虽然乐昌郡主并没有说什么重话,甚至她都没有发火,声音都没有比正常说话声音高多少, 现在还如常的在喝茶。
但是赵采玲就是觉得乐昌郡主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刚刚的温柔和煦,反而透着一股子彻骨的寒气。
仿佛将她送回赵家只是一件寻常的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情,无足挂齿, 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是赵采玲往日里经常被嫡母苛责, 但是面对乐昌郡主这样的人,赵采玲还是慌了。
这簪子的确是简若宁的没错,但是乐昌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这簪子本身就是乐昌郡主赏给简若宁的?
赵采玲的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子被人耍了的感觉,狠狠的往简若宁坐的小杌子那里看去,却只见简若宁淡淡笑了一下,仿佛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幕。
这是乐昌郡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不说吗?方嬷嬷, 叫赵夫人过来, 送她回去。”
赵采玲这才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膝盖碰触冷冰冰的地面,赵采玲这才清醒的了过来,解释道:“这簪子原是若宁表妹的,若宁表妹见我要面见郡主,唯恐我失了礼数,所以这才将这簪子借于我。”
而旁边的简若宁这个时候却笑了,若是刚刚赵采玲不解释这句, 虽然她说不清楚这簪子的来历, 乐昌郡主会找赵夫人送她回去。
可如今这番话说出来, 乐昌郡主只怕是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若说是自己看着赵采玲没有面见郡主的东西, 将这个簪子借给她的话, 她刚刚怎么像是这个簪子的主人一样还想要将这簪子献给乐昌郡主呢?
这前后之间话都没说到一起去,一听就知道这是假话了,果然,乐昌郡主听了赵采玲的解释之后并没有叫她起来。
反而是看着旁边的简若宁:“你说。”
简若宁本就不喜欢赵采玲,这下有了发言的机会,自然是将赵采玲这些日子从她梳妆台上拿首饰,然后推着不换的事情全部都降了出来。
赵采玲的头埋的更低了,冬日里的地面,冷的彻骨,就如同赵采玲如今的心一样。
她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对简若宁的轻视了。起初赵采玲看到简若宁的时候,虽然长得好,但是并不怎么说话,赵夫人也不是很能瞧得起她,而这府里的人,对简若宁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好。
所以,赵采玲自然而然的觉得简若宁是一个不受宠,没有地位的庶女了。这样的人,赵家可是有一大堆呢。
赵采玲有许多的庶妹,虽然她也是个庶女,但是她能争得这个机会,考的姨娘在父亲面前得宠。
原本嫡母是想送另外一个胆小怕事,十分听她的话,也没有兄弟,姨娘还不受宠的十一妹到这里来的。
嫡母觉得十一妹好把控,她姨娘也是个软绵绵的性子,将来若是她到了侯府,定然是要靠着赵家,靠着她的。
但是谁叫自己姨娘得宠呢?虽然出身不高,只是农家女,但是她长得好,有本事啊,父亲还是偏向她的。所以这次的机会就被她抢了过来。
起初见到简若宁的时候,赵采玲觉得简若宁和自己的十一妹简直一模一样,长得都比她好看,但是不怎么说话,只会默默的听别人说话,对于府内其他人,也多是恭敬有礼的。
不说是对府内的主子,甚至是对一个厨房送饭的老嬷嬷,她居然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般的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人。
赵采玲自然觉得简若宁也是好欺负的了,谁能想到如今会被这样一个人算计呢?
而简若宁是绝对想不到她在赵采玲心中居然是这样一个形象。
天天都有课程,上课的时候姜老先生也不允许学生说话,等下了课,简若宁还急着回院子里吃饭呢,哪有空和赵采玲在这里闲聊天?
赵采玲听不懂,还不用写作业,但是简若宁可是要完成姜老先生和闺学里各位嬷嬷和女先生的功课的。
且她不怎么说话是不想和赵采玲说话。为了躲她,少和她接触,她的话自然要少一点,装的高冷一点,谁知道反而被赵采玲当做是沉默寡言了。
至于对其他人恭敬有礼,这点可能源于简若宁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将府内的这些人当做奴仆来看待。
老嬷嬷那是老人啊,在古代老人能多活一岁都不容易,虽然在侯府生活条件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是每天还是要做活,在简若宁眼里,这已经够不容易了。
简若宁觉得自己从小的教育就是要敬老爱老,她不可能对着一个老人颐指气使,让她为自己做这做那的。
让赵采玲这么误会,简若宁是没想到的,不过她倒是也不需要想到这些,只要将赵采玲送回赵家,别的也就无所谓了。
相对于赵采玲的话和简若宁的话,自然还是简若宁的话更有可信度一点。乐昌郡主当然是相信自己的亲孙女。
所以乐昌郡主让方嬷嬷将那支红宝石簪子拔了下来,换给了简若宁,之后就让方嬷嬷将赵采玲押着,带去找了赵夫人。
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不仅不合适做简家的媳妇,也不合适呆在侯府,还是趁早将人送回去比较好。
反正她也算是来过侯府了,这亲戚也算是走过了,过年回家祭祖比较重要,还是趁早上路吧。
赵夫人在见到方嬷嬷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方嬷嬷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是婆母有什么吩咐吗?”
这方嬷嬷无缘无故的来明心堂,赵夫人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自然对方嬷嬷的态度就好了几分,以期求从方嬷嬷嘴里打听出来什么消息来。
方嬷嬷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和赵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