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做了什么?”
悦动着的烛火光点亮了奢华的烛台,顺带照亮了一点周围昂贵的手工地毯,一以及不远处的红木办公桌,与黑色椅子上的少年。
太宰治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文件,他视线落在那行名为‘青池涟央的调查报告’的文件上。
“他要了一间无人打扰的屋子,我给他了。”
一道稚嫩的有些过分的女童音在黑暗中响起,借着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那盏烛台的光,勉强能看出那个矮个子是个有着蓝色长发的和服女孩。
“然后,他又要一具尸体,但是……”
说完这句话,女孩子跪在地上,身体向前了一点,漏出那张大概才八九岁的脸。
她是最近才被带回来的杀手预备役,是个父母被杀死的孤儿,先前在贫民窟流浪,虽然年纪小,却因为拥有强大的异能力,所以很受重视。
太宰治也把照顾并监视青池涟央的任务交给她来做。
“很不巧,今天的底层人员刚把一批尸体送到火葬炉里,组织里已经没有尸体了。”
太宰治没有抬头,他依旧盯着那份文件,声音漫不经心。
“所以你就私自带他去了地牢?万一他是间谍,你可就犯下大错了,镜花。”
泉镜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冷淡的像是冰块,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瞳中是不安,藏在和服袖子下的手也握的很紧。
“可是您的命令是,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我该夸奖你吗?”太宰治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还是应该怪罪自己没有说详细?”
泉镜花摇摇头,声音带上一点颤抖,根本没人能在这位被称为地狱怪物的首领保持镇定,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她一直压抑着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和我说话,我就觉得很亲切,我……”
泉镜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也无法描述那种古怪的感觉。
那个冷漠的少年,给她的感觉,竟然像早已辞世的母亲一样。
太宰治笑着看她,一双鸢瞳充满了审视:“青池可不像你所描述的这么善言谈的人。”
他那副平等的厌恶每一个人的样子,竟然会招小女孩喜欢。还把她迷的不惜忘记组织的纪律。
“抱歉……”
“好了。”把泉镜花吓得浑身打颤后,太宰治又扬起笑容,用循循诱导的声音说道:“接着说吧,你带他去地牢之后,他都做了什么?”
泉镜花咽了口唾沫。
“我带他去了地牢里放置给新人练手的垃圾的地方,他似乎不太满意,但还是从里面挑了一个个子最高的,让我帮忙割断那个人的喉咙……然后划开他的手臂,取出一条小臂骨,带回了那间屋子。”
泉镜花忘不了那个少年进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审讯老手也不太愿意去的房间后的神色。
他看的仿佛不是一个个痛苦哀嚎的同类,而是不够完美的原材料。连人看见苍蝇的动容都没有。
被训练官评价为天生的黑暗杀手的泉镜花自认为,若是做同样的事情,自己绝做不到那么漠然。
尤其是,对方在与她接触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足以让她做上好几天噩梦——你很幸运,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吧。
幸运?对方说的好像有道理。
虽然能以这个年纪出现的黑手党的孩子都是不幸者,但也算幸运者了。
至少被选中的他们不再用像野鼠一样,躲在阴暗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泉镜花才堕入地狱不久,就被眼前的男人赐予了救赎,成为了被黑手党选中的幸运儿。
可母亲……?
泉镜花的确有个很爱她的母亲,不过对方在十几天前去世了。
她不知道青池涟央是怎么看出来,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对她说出那句话的。
反正泉镜花听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那个少年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没放在心里,甚至不需要验证。
太宰治来了兴趣:“一根骨头?”
泉镜花点点头,接着说:“他还要了一把刻刀,一只碗,一盒墨水,一盒钢笔,一卷绷带,还有一叠稿纸。”
刻刀、绷带。
太宰治把这两个明显不属于写作用品的名词在心里念了两遍:“他要雕刻什么?”
“一只笔。”
泉镜花抬起脸,瞳中印上跳动的火光,和深深的恐惧,是因为太宰治,同样也是因为青池涟央。她到底才是个十岁的孩子,来港口黑手党不过几天。
“那就对了,我知道他是怎么写作的了……他之前为什么不使用异能力的原因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太宰治放下那本青池涟央的资料,轻笑一声。
“镜花,我需要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泉镜花恭恭敬敬:“您请说。”
“替我去一趟警察局,把青池养父的尸体带回来,然后……”太宰治稍微顿了顿:“叫后勤部长来见我,我有事要和他说。”
泉镜花领命:“是。”
想起那张压抑着麻木和恐惧的女童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的样子,青池涟央拿起桌上的刻刀,甩了甩上面沾的白色的粉末。
“我知道我要写一个什么故事了。”
在看见那个女孩之后,灵感就起了。
青池涟央轻声呢喃着,将墨水倒进碗里。
泉镜花为他准备的房间不大,以前是某个文员的办公室,只有一套办公桌椅,紧贴着墙壁的柜子里罗列着无用的文件。灯开的很亮,把整间办公室照的亮如白昼。
“那样细嫩的像是陶瓷一样的脸,还有眼底的恐惧和天真,一定是被母亲精心呵护着的孩子吧。”
青池涟央伸出左手,在原本就留了几道划痕的手腕上用力一划。
那些划痕并不是年少的他所为,而是作家先生为了让外人相信养子患有抑郁症而割开的。懂行的人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