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浑身湿透了,他分不清是汗多一点还是血多一点,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能叫外间的两人听见他苟延残喘的声息。
铁门外,熟悉的令人憎恨的声音却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哼,他可不能死,没看到他带回赤霄剑,被义父当众赞赏了吗!可恶,他怎么忽然这么走运,居然能让他找到江湖失落已久的十大名剑之一的赤霄……”
“那又如何,他年纪最小,武功又最弱,义父都瞧不上他,如果不是这次立了功,他早就被丢去喂野狗了。”
“哈哈,那怎么能成,喂狗可惜了,那我可就找不到这么完美的药人试毒了。”
仗着是魔教第一制毒高手的鹤红肆无忌惮地同唯他命是从的执熄奚落着立了功却反被排挤得更狠的孟阙。
“要怪,都怪他自己,怎么都学不聪明。”
“哼,十人里,大半兄弟都支持二哥你,他却在关键时候不帮咱们!可惜,大哥也瞧不上他这废物,不稀得搭理他。”
“魔教上下谁不知道义父都不喜欢他呢!”
“行了,好歹是我们的小兄弟,别真弄废了,给他解药,放他出来吧。”
鹤红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这次孟阙立了功,若是他做得太过火,被老大知晓,跑义父跟前假惺惺告
状的话,义父肯定要训他。
魔教教主收养的这十人,看似分为两派,实际上私底下分裂得更厉害,都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当一把手,成为下一任教主。
当冰冷苦涩的药丸入喉,孟阙停止了呕血,四肢百骸被啃噬的痛慢慢缓解。
执熄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狼崽子,不管怎么欺负都不会求饶,甚至只要有一口气在,他还是会用那双阴鸷的眼死死地盯着你。
抬脚踩在孟阙的脖子处,执熄眯着小眼睛笑得很是猖狂恶毒,“真不知海棠喜欢你什么,就是这张勾人的脸?呵,不到十七就长得这副样子……长大了还得了?”
孟阙脖子上一痛,但他只是沉默着冷冰冰地望着眼前这个猥琐卑劣的小人,眼底满是嘲弄。
不过是鹤红养的一条狗罢了,还以为鹤红真的将他当做心腹了?
等着吧,这些将他踩在脚下,肆意欺凌伤害他的人,他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包括老东西。
仇恨的种子早就发芽结果,亟待破出。
只有变强,变成天下第一了,才能主宰命运。
“就是这样的眼神,明明就是废物,却还要故作清高顽强,哼,要不是你运气好立了功,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鹤红不耐烦地催促
了一声,执熄忙将脚收回,饱含恶意地看了眼地上蜷缩的可怜虫,快步出去了。
“你和他这种人计较什么?我们十人,就他没有手下,还不是因为他弱,又不会讨义父欢心?”
“可是海棠……”
“啧,不就是一个女人?海棠浪荡成性,不也拿不下这小子,放心吧,等我……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给你搜罗?”
“谢二哥,好的哥,兄弟就指望着您了。”
孟阙艰难地坐起来,开始调息,他不禁想起青山派试炼洞外碰到的那名少女。
这些年他身上的新伤叠旧伤,都是自己处理的,那还是第一次,他醒来,身上干干净净,伤处都被温柔地包扎过……
他不敢多留,带着她给的药以及赤霄剑便准备回教中复命,走时,忍不住看了眼被他丢下的腰牌,还是捡起一并带走了。
他不会报恩的,他都不认识她,万一她是用这些东西做饵呢?
但等孟阙回来摸到怀里的秘籍时,却不可置信地直了眼。
他没有带上总舵,而是藏到了山脚下的乱葬岗,他只带着赤霄剑回来复命。得了不冷不热的口头赞赏,甚至还来不及回屋处理身上的伤,就被小肚鸡肠的执熄强行带到石室,随即就是一脸阴险残忍的鹤红带着他熟悉的
药瓶出现,再然后便是将所谓的得意之作喂给他喝下,让他做药人。
孟阙习惯了,但他却不认命,起初他还会反抗,后来发现只会换来更残忍的针对毒打后,他便决心隐忍,只要还留着一口气,他便会努力变强,将这些痛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逼出体内最后的毒血,孟阙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他走出石室,碰到了黑衣妖娆的女人,她抱着双臂靠着墙,看到狼狈的他出来,将手里的小蛇甩一边,玩起了她的头发,妩媚的眼里含着深意,调笑地道,“哟,这次他们下手可更重。”
孟阙越过她,全程连一个眼风都不给她的,径自往山下方向走。
教中十人都各司其职,只有孟阙像个隐形人——因为不会来事,不爱说话,又是一副硬骨头,功夫却不济,所以丢给他的都是外出的危险活累活。
但也因此,他可以随意上下山,不会有人拦他。
海棠微微扬声,“孟阙,我可以救你。”
她声音带着微妙,“你知道的,只有我愿意帮你。”
她用的“救”,随后该扣的“帮”。
孟阙脚步不顿,嘴角冷冷地扯了扯,可笑,他的命,自有他自救,魔教的人不配。
“你再这么倔下去,还不待内斗,就会被弄死。”
海
棠不信邪地追上,她伸手要去碰孟阙的脖子,少年却反手一挥匕首,要不是她躲闪得快,险些就被他这迅速的一招划伤。
她眼底闪过怒意,咬牙切齿道,“你休要不知好歹!只要我一句话,大哥便会收留你,你再这么独行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有他和教主还满足不了你?”
孟阙眼神带着嫌恶,急于甩开女人,所以干脆釜底抽薪,一语道破海棠的秘密。
海棠面上一惊,倒不是她有羞耻心,而是震惊孟阙怎会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