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俞纯斩断退路的阎王避无可避后,双手抱头,也很为难,叹道:“傻孩子,他离开,你怎么办?”
要是没有这么生离死别、刻骨铭心的经历还好,可孟阙要是这时候走了,他消失在她最深爱他的时候……所有疼爱俞纯的长辈们都不敢想象,她会不会疯。
也更不想她小小年纪就承受这般刻骨的悲痛。
所以当孟阙主动提议,由他替地府吸纳过溢的怨气,既戴罪立功又能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维系他的鬼体时,阎王、黑白无常等,一致地默许了。
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对孟阙来说,也很残忍。他留在俞纯身边的每一天都在承受着世间最怨毒阴损的鬼气折磨。
但当他们看到俞纯痊愈,看着她每天被孟阙宠得开开心心的样子,他们就又自私地选择漠视了孟阙承受的代价。
最重要的是,孟阙他也不愿意离开。他对俞纯的爱比任何执念都强烈,可惜,爱却不能成为厉鬼的养分,反倒是让他彻底安息的“刀刃”。
俞纯从阎王殿出来,找了孟婆。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孟婆抽着烟,吐了一口烟圈,眼里都是看尽世间痴男怨女悲欢离合的沧桑与淡漠,她冷静地提醒着俞纯,“亲手送走自己的爱侣,你往后的日子难捱。”
“难道看着爱侣为了留下来陪我,每天遭受无法想象的折磨,我以后的日子就会好受?”俞纯倒是很镇定,她将直播间都关了,她怕大家也阻止她。
因为这是一个于任务者而言,很不理智的决定。
假若她结束孟阙痛苦的鬼生,运气好,在他消失前,好感度加满,顺利收集到这片灵魂碎片;但如果他消失得过快,最后那一点随着他内心的遗憾和不甘一并离去的话……
这次的任务便算是失败了。
但她不想这样下去了,既再次陷入死局,那就以死来破局吧!反正他现在也不敢百分百地去爱她——
那就疯一把好了!
孟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俞纯一个小瓶子。
“这是‘造梦’。”孟婆只在俞纯等待她指导时,语气悠长地解释,“给他一个圆满的梦境,他没法拒绝‘造梦’的威力。”
俞纯握紧了瓶子,然后——和孟阙一起服下了。
她看到即将被斩首的孟将军,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眼里分明带着疑惑和熟悉。
俞纯便知道,他在经历他生前死后凄惨的两生。
这一次,她在,冲上前,抱住了他,很用力,对他道:“孟阙,别怕,我们一起。”
然后梦境再一转,孟阙看着奈何桥上不记得他的族亲投胎,一次又一次,无声目送。
她走上前,牵住他的手。
“孟阙,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
“小鱼……”
画面再转,便是孟阙杀苏严时,俞纯一动,便握住他的手,一起将苏严灭了。
最后的最后。
她来到置身窟窿血海中苟延残喘的孟阙身前,蹲下,抱住他血淋淋的鬼身。
“小鱼,你怎么会在……”
“你在这,我当然要来。”俞纯感受到他自卑地躲闪,霸道地将他缠住,“孟阙,我死了的话,你会陪我一起吗?我说的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孟阙听了,只当是在梦里,尽管知道鬼怎么可能有梦……
“当然,我生生世世都只想陪在你身边——只是小鱼,我没有来世了。”
俞纯轻吻了下他的唇:“没关系,我们只要当下这刻。”
然后她坚定而深情地对他说:“孟阙,我爱你,所以,和我一起离开吧。我已经死了,你陪我好不好……”
“怎,怎么会这样——”孟阙不敢置信,但他的确没感受到俞纯的体温,他慌乱过后,便是心痛,最后却妥协了,“我也爱你。好,你带我一起走。”
不管是不是玩笑,他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他本来就是为了留在她身边才存在至今。
而随着这声“好”落下后,孟阙醒了,他看到他的身体在消散,但同时,他看到躺在那的俞纯,已无声息。
他一怔,随后被也在变得透明的俞纯握住即将消失的手。
“慢一点,等等我啊。”
孟鬼王想,鬼是不会流泪的,但此时,他的眼泪却散落成齑粉。
“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他明白俞纯的用意,更震撼于她送他离开,还殉情的举动。
他以为,她不会比他爱她深刻……
——叮,主播所攻略的目标鬼王孟阙,对主播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00,恭喜主播,任务完成!
……
几百年后,改造成功,被迫接任上一任阎王之位的宴清,看着阎王殿前的夫妻石碑,沉默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