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章北庭又邀请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当然。”
不过说话的功夫,伙计已经将梯子搬走,章北庭扯下来的红绸也已经收起来,只有还泛着新鲜桐油光泽的招牌,以及地上没扫的鞭炮碎屑,昭示着此间铺子才开业。
章北庭牵着宋宴卿,率先踏进门槛,客人们紧随其后,伙计在最后面。
新铺子跟老铺子格局差不多,布置也很像,只一楼靠墙的地方多了个能容一人的台子,跟旧铺子相邻的墙上开了个小门。
现在来的都是熟人,根本不用招呼,进了铺子之后,就各自走开了。
反而是章北庭跟宋宴卿进来铺子后,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
跟在他们身后的陈竟见状也停了下来。
“去里面坐着啊。”章北庭笑着看向陈竟,接着朝柜台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我……”陈竟在章北庭跟宋宴卿的注视下,迟疑了一瞬,缓缓朝柜台的方向走去。
即便他走得很慢,僵直的背脊也昭示着主人的紧张,但是他的步伐却很稳定。
站到柜台里面后,他也没有坐下,而是飞快地看了眼在铺子里闲逛的客人,接着目光很快回到章北庭跟宋宴卿的身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章北庭见状,跟宋宴卿走过去问道。
陈竟咬了咬牙,老实道:“掌柜的,我有些害怕。”
“前几日在隔壁,你师父让你收钱做账,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宋宴卿道。
“这不一样。”陈竟说着低下了头。
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没出息,但他确实又紧张又害怕。
几个月前,有幸被选中给小邹先生做弟子后,他便忍不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回,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跟师父一样,独当一面,给掌柜的管一家铺子的账。
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即便师父说他已经学得很好,他却还没做好准备。
他怕会做不好,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也辜负两位掌柜的培养。
在有间食肆干活不到一年,从伙计到账房先生的弟子,再到如今让他管一间铺子的账,虽然前两日掌柜的说,过些时间要再挑个伙计给小邹先生做弟子,但他是第一个被掌柜的寄予厚望的,他很怕出错,从而让两位掌柜失望。
“用心二字可解害怕。”邹文柏趴在楼梯的栏杆上,伸出个脑袋道。
陈竟跟章北庭和宋宴卿闻声同时抬头,三人都没注意到他何时在那里站着。
“邹先生。”陈竟礼貌地朝邹文柏点了点头。
邹文柏从楼梯上走下来,缓缓道:“你是我族兄的弟子,算起来该叫我一声师叔,当然,我没有让你叫师叔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只要用心跟忠心,便没什么可怕的。”
“多谢邹先生教导。”陈竟行了一礼,认真地道谢。
有了邹文柏这番话,陈竟虽然还是紧张,但比先前好了不少。
邹文柏跟钱良才还有事,凑了个热闹,在铺子里逛了一圈就离开了。
黄大爷跟几个老伙计则留了下来,找了个靠窗凉快的位置,要了壶茶,开始下棋。
***
午间客人开始多起来,宋宴卿跟章北庭说了声,打算去新铺子帮忙。
毕竟这是陈竟第一天正式担任账房先生。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大早就开始紧张的人,这会儿客人多了,反到看不出紧张的模样了。
陈竟站在柜台后面,认真地干着账房的活,抿着唇,没什么表情,连章北庭跟宋宴卿在旁边看着都没发觉。
夫夫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等稍微闲下来,陈竟放下笔,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直到这会儿,还一直紧绷着的脊背,宣示着主人并没有放松下来。
放下茶杯,陈竟才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站在不远处,他连忙站直了道:“掌柜的。”
章北庭笑着问:“还适应吗?”
“还行。”陈竟抬起手想要挠头,意识到什么,又放了下来。
章北庭道:“中午人多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让小掌柜帮你。”
陈竟舔了下嘴唇,没好意思去看章北庭跟宋宴卿的眼睛,小声道:“你们现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柜台,我想去一趟……”
说到最后那两个字,他直接没了声音,不过从他的嘴型跟表情里,章北庭跟宋宴卿很容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失笑道:“赶紧去吧。”
陈竟匆匆忙忙地离开,章北庭跟宋宴卿走进柜台后面,章北庭有些渴,打算倒杯茶喝,结果拿起茶壶,发现壶里空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半个时辰前他过来,伙计刚给陈竟将茶壶添满。
宋宴卿的目光则落在旁边的账本上,账本上记着今日铺子里的收入,陈竟的字远远不如邹文竹,不过字迹却很工整,每一笔清清楚楚,宋宴卿看了几页,没发现任何差错。
午时过后,按道理铺子里的人会逐渐减少,不过新铺子开张,章北庭请了个说书先生在一楼说书,熟客又都知道,他买这间铺子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大家有地方慢慢吃东西,乘凉休息。
因此吃完饭了也不急着走,成年人要上一壶茶,小孩要碗冰粉,再买几盘瓜子点心或串串,坐在位置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说书先生说书。
直到申时末,新铺子里的食客都不怎么见少,反而因为太阳快下山了,不少怕热的人出来走动觅食,又有增加的趋势。
好在章北庭打算用来待客的雅间是空出来了。
新买了一间铺子,像黄大爷的那几个老伙计,常来食肆却又跟章北庭和宋宴卿没那么熟,便问会不会打折。
至于钱良才,看到好友又置了家业,便直接要求请吃饭。
章北庭还想请陆风跟许灼吃饭,在问过几人的时间后,便将吃饭的日子定在这天傍晚。
钱良才一家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