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烛碰下了手腕。
沈雪烛低声道:“有人来了。”
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暗号。
虞珈雪当机立断放下一切情绪,给众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
罗子文和杜飘飘负责疏散情绪激动的弟子,让他们不至于过于显眼。
宣夜扬快速整理地面,将所有的武器装备和火柴人收好。
裴天溟也不再纠结于先前所想,整理掩盖了一下玉光皓的仪容仪表,并灵机一动,拿起木笔直接塞到了玉光皓手中,怒声道:“玉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所有人:“……”
他们不禁侧目。
这委实是裴天溟的超常发挥。
不过,确实正是时候。
虞珈雪立即推了下沈雪烛,疯狂使眼色暗示。
沈雪烛:“……”
最终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沈雪烛调整了一下脸色,咳了几声,然后惨白着脸色缓缓倒下。
虞珈雪立刻接住了他,并开始悲伤惊呼:“阿九——阿九——”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你醒醒啊阿九——”
正火冒三丈,打算推门而入的易耀真人:“……”
等一下,受伤的不是我的徒弟吗?怎么变成你在哀嚎了?
还有,阿九又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等一下。
易耀真人瞳孔地震。
“你你你——”他指着虞珈雪的手都在颤抖。
熟悉的窒息涌上心头。
这个散发着绿光的海草——弟子,到底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几乎围观全程的羲和君心中赞叹极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
好一个甩锅绝技!
羲和君暗叫可惜,要是这位虞小师侄生在他那个时候,哪还有无上剑宗今天第一宗的地位?
当然,不止是她,还有那几位和她玩得好的小道友。
说话好听,打人好看,拉起偏架来格外的偏,简直各个都是人才。
还有倒地的那个“阿九”?这姿态,这速度——
嗯???
羲和君不禁凝神细看。
这、这这……
这不是他心目中最靠谱、最稳妥的前九幽真君,师兄青云子的首徒沈雪烛吗?!
“阿九——”
“阿九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随着哭天抢地之声响起,羲和君目光瞥见那一头翠绿得五彩斑斓的冲天之发,再度踉跄后退。
至于易耀真人,他更是早已陷入失语。
眼睛一翻,几乎要晕厥过去。
裴天溟立刻上前接住,模仿着虞珈雪的语言,增添了从宣夜扬那里的话本里学来的动作,握住易耀真人的肩膀前后疯狂摇晃。
“师——父——”
“你——醒——醒——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掌门羲和君:“……”
受邀赶来的赤轮峰诸多医者:“……”
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手脚僵直。
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易耀真人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被摇晕,众人皆是沉默。
一时间,竟然想不通他和他师父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该让师父来看看。”不会是那处传来了一人小声的议论声,“这就是虐待弟子的代价。”
虐待弟子一时爽,弟子摇你进火葬场。
众人:“……”
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赤轮峰的一位弟子哆哆嗦嗦地挪开目光,抖着嗓子问道:“柳、柳师兄,这、这里头的患者,到底是哪位?”
柳如修:“……”
柳如修:“都。”
另一位小弟子颤抖着手翻开书册,揉了揉自己被绿刺得猩红的眼睛,发出颤音:“柳师、师兄,这、这到底算、算什么症状?”
柳如修:“……”
他再次诡异地停顿了一秒,推了推鼻梁上的叆叇,缓缓开口:“疑难杂症。”
随着弟子恍然大悟的应声,柳如修的目光在室内扫视了一圈,尤其飞速掠过那散发着绿的光芒,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秃头的玉光皓身上。
柳如修沉吟了几秒,侧过头嘱咐自己的师弟师妹:“记录,此病症,会传染。”
……
总而言之,一片兵荒马乱。
掌门特意在玉弓峰开辟了几个大殿供赤轮峰弟子诊治,而易耀真人则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几人。
当然,尤其是虞珈雪。
杜飘飘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虞珈雪的东侧。
易耀真人冷笑,脚步微动。
宣夜扬立即后退,挡住了虞珈雪的南侧。
易耀真人再度冷笑,脚步缓缓向前。
罗子文挡住了北侧。
这一次无需易耀真人再动,裴天溟自动上前,挡在了虞珈雪的西侧。
突然被同伴包围的虞珈雪:“……”
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或许也不起什么效果。
但是第一次,虞珈雪突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从来习惯于单打独斗,习惯于无论何时都要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哪怕再严苛繁复的策划案都要亲自审阅,每行每句,挨个字的看过去。
然而现在,虞珈雪忽然觉得,或许偶尔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小小的依赖一下身边人。
999突然出现,声情并茂:[宿主,恭喜你!你陷入友情之河啦!]
虞珈雪:“……”
虞珈雪冷酷道:“闭嘴。”
易耀真人则是彻底沉下脸。
他没有再看虞珈雪,而是看向了裴天溟。
破殇峰的弟子。
他的弟子。
易耀真人冷笑了一声,当着掌门和赶来的赤轮峰主玄元子,羽戈峰峰主渊如道君,以及桂魄峰峰主凝桂真人的面,忽得问道:“天溟,你觉得这次事情,谁对,谁错?”
易耀真人咬字极准,问得更是巧妙。
这话其实重点不在于谁对谁错,但凡裴天溟是个有脑子的,回答的滑头些,比如什么“大家都有错”“虽然玉师兄有错在先,但我们也不该冲动”之类的话,这件事便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同样的,这也是大部分人心中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