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尾绯红, 眼眶团着一包泪。
妖娆柔弱的情态本该是柴青所爱的,可看着怀里的人,她胸口闷闷的:“起床了。”
姜娆慢半拍地扭过脸来, 眉毛打结:“现在的你, 不该温言软语地哄我么?”
说话声还带着些微的哭腔。
我见犹怜。
哪知柴青不当人,硬着心冷哼:“惯得你!”
想不清是哪里窜出来的无名火,她掀了被子赤着脚走出门, 身上穿着薄薄的中衣, 也不嫌冷,就这样跑出去。
“……”
她没有人情味的态度让姜娆感到出戏。
九州第一美人委委屈屈、孤孤单单地裹着被子,咬着下唇, 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深山里道行深厚的妖精。
假的永远不能成为真的。
梦境里带出来的爱.欲顷刻被风吹散。
姜娆长声一叹。
指尖抹去眼角泪痕, 巴掌大的小脸, 潮红褪.去, 又是一副冷冷清清。
光着脚跑出去的人又跑回来, 柴青拧眉盯着赖床的女人:“快起来了, 多大人了, 还哭鼻子?”
眼圈红红的, 害得她生气都没法痛痛快快。
“快起来了!”
柴青掀了被子。
姜娆欲言又止地望过来, 手臂张开:“抱我下去。”
“……”
我怎么不直接当你的狗冲你汪两声呢!
柴青杵在那不动。
姜娆不放过她:“未婚妻?”
烦死了!
柴青走上前抱她下床, 恨不能在她胸前咬两口泄愤。
且不管客栈那边发现公主失踪了如何表现,当下,美人跟着柴青住进她的小破窝, 十指不沾阳春水, 指望她做饭, 两人得饿死。
姜娆负责美就够了。
一大早, 柴青领着人去山上捡柴, 捡好起锅造饭需用的木柴,开始淘米,择菜。
她做这些的时候,姜娆搬着板凳坐在几步开外,一手托着下巴,看得出神。
白烟滚滚,火苗在灶膛里一发不可收拾,火光照着柴青那张丧气脸,她语气不大好地赶人:“离远点,呛。”
“呛不到我。”
姜娆拿帕子掩鼻,根本不用人提醒,防护措施做得上佳。
柴青的一番好意没落到实处,心底的闷气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多。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不自在。
姜娆挺赏心悦目的一人,她看在眼里觉得快烦死了。
“你在和我生闷气吗?”
“谁和你生闷气了!”
“你。”
柴青说不过她,一味盯着灶膛里的火,适时往里添柴:“你看错了。”
“没有错。睡前你还不这样,刚醒时也好好的。”姜娆似乎想到她生闷气的缘由,眼神微变:“柴青,你不会认真了罢?”
有的人不是睡一觉就能你侬我侬不分你我。
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谁动心,谁就是天下头号大傻瓜。
“胡说!”柴青瞅瞅她胸:“我是馋奶了。”
她又成了一朵坏坏的丧花儿,姜娆低头笑道:“我可不产奶。”
“万一呢,万一以后有了呢。”肚子里的坏水都要晃出声,她搬着板凳凑近一步,低声道:“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是啊。”
她不假思索回答。
那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又涌上来,柴青不说话了。
反正姜娆梦里的人不是她。
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叫,附近的人家也都起来度过全新的一天。
烟火气浓。
姜娆坐在后厨发呆。
她不是姜王室唯一的公主,娘亲离不开她,所以她自幼得到的看起来比其他姐妹多很多。
她是姜王和王后的掌上明珠,十三岁,就有人抢着和王求娶,最先求娶的是荣华的小叔,荣家最出类拔萃的帅才。
二十多岁的人看上一个未及笄的孩子,姜王痛骂他一顿。
再之后她出落地愈发漂亮,及笄之日,已经有了‘九州第一绝色’的美誉。
那年姜国与越国征战,越国势强,姜王萌生蛰伏之意,打是打不赢的,要想办法让越国退兵。
他将主意打在她身上。
所以有了姜公主‘及笄之年,阵前一舞退雄兵’的奇事。
长在深宫,姜娆比同龄人都早熟。
年长她两岁的王姐在为未婚夫偷亲她指尖感到羞涩时,十五岁的姜娆已经分清何为情,何为欲。
爱她之人甚少,想要她身子的人甚多。
而她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她喜欢多年前昙花一现的人。
喜欢到想把全部的身心献出去。
甘愿做她指尖盛开又凋零的花。
死去的人早已不是姜娆记忆里要好的玩伴,她是她的理想国,是留在掌心晶莹的朝露,也是永远不会坠落的太阳。
她的英勇和不羁深刻影响着她。
怀念生出思念,思念在孤独日夜里发酵成不可言说的深沉爱意。
坏胚子已经死了。
为救她死的。
姜娆感到心痛。
“姜姜?”柴青一脸担忧地托起她的下颌:“我不问了,你别难过。”
姜娆笑了。
坏胚子死了,就在她快要记不清那张青涩面容时,柴青跳了出来。
她是感激柴青的。
感谢她的出现,让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缅怀。
所以她愿意和她亲吻,愿意与她共枕,亲密,疯狂。
“姜——”
柴青被推倒在炉灶房。
未尽的字眼淹没在甜软的唇舌。
姜娆眉目含笑,趴在她怀里,尖尖的牙咬她下巴:“怕不怕?我不是你心里想的天山雪、井中月,我是早早被碾碎在泥里的毒刺,哪怕碎了,也能扎人。”
“是吗?”柴青搂着她腰:“你尽管来。”
花棉袄被扯开。
柳眉抱臂在怀,笑声妩媚:“哎呦,我来得不是时候。”
姜娆身子微僵,想逃,被柴青压着索吻,亲得嘴唇发肿,她这才欢欢喜喜起身,扶着美人在板凳坐好,眉眼上挑:“姑姑,你下次来记得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