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里给他们报过平安,但这孩子心思重,向来报喜不报忧,他们还是提着心。
现在看云清气色很好,便知他应当确实过得不错。
贺池看着舅甥两人,黎月朗是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不像个商人,更像是读书人。
他的脸型和云清有些相似,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此时他的眼里写满了关切,贺池便知道,黎家人是真的很疼云清。
黎月朗目光一移,看到贺池时怔了怔,年轻英俊,一身贵气,怕是除了瑞王爷之外不做他想。
刚才他整副心思都在云清身上,看这人跟在云清身后没多在意,现在才觉唐突,黎月朗一屈身便要跪下行礼,却被贺池扶住了。
“舅舅免礼,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察觉到云清的目光有些惊奇地掠过来,贺池绷着脸,若无其事地看过去。
云清眼里的惊奇迅速转换为笑意,他却没说什么,转过头对黎月朗道:“我们先回府吧,怎么不见表妹?”
黎月朗被贺池的这声“舅舅”震了一下,想起他们让人打听的贺池的消息:玩世不恭,嚣张霸道,仗势欺人……听说连云肃这个岳父的面子都不给,回门那天都是敷衍过去的,怎么今日一见却全然不同?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黎月朗调整好表情应道:“那丫头昨天吃坏脾胃,这会儿还在马车上睡着呢。”
云清道:“那正好快些回府,让府医给她看看。”
黎月朗点头应了,叫过管事来嘱咐:“老何,让人将货物全部送到瑞王府,你看着些。”
守卫见此情况,哪里还用再仔细搜查,连忙放行了。
……
回到王府,贺池让元福公公安排商队的人去休息,也给黎家父女俩安排了单独的院子。
晚间,贺池和云清一起在梦溪堂给黎家父女接风洗尘。
贺池这才见到云清的那位表妹,黎风禾一身鹅黄衣裙,长得和云清有几分相像,看上去柔柔弱弱,却硬是跟着商队跑了大半年。
黎风禾性格活泼爽朗,饭桌上有她和云清活跃气氛,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用过膳,四人来到书房,终于说起正事。
林邑路远,从他们接到消息出发算起,竟是足足过了大半年才回来。
黎月朗知道两人最关心什么,直入主题道:“林邑稻果然如札记中所说,五十余日就能成熟,在林邑,一些气候温暖的地方甚至能种三季水稻!”
虽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是有黎舅舅亲眼验证之后云清还是有些激动,他转头看着贺池,在贺池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黎月朗继续道:“我和风禾还有老何分开去了几个地方收购,尽量多买了一些,不过为了防止被当地的官府盯上,总共还是只有四十车。”
水稻需要的种子比马铃薯少得太多了,这么多稻种已经够种许多稻田,云清喜道:“多谢舅舅和风禾,已经很好了。”
黎月朗笑道:“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云清道:“就是要劳烦舅舅嘱咐商队的人,这件事暂时不能外泄。”
黎月朗点头,“你放心,跟着我去的都是黎家的老人了,我叮嘱过,没人会多话。这些护院也是回了大瑜才请的,顶多知道我们买了粮食,具体的却是不知的。”
说起来这些护院也是为了应对宁州境内的山匪请的,谁知来到宁州竟然一路畅通,他们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宁州的土匪竟然被瑞王带人剿灭了。
黎月朗头脑聪明,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对,他私心里不想让云清陷入这样的漩涡中,毕竟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可云清早已和瑞王绑定,他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知道云清过得不错松下的那口气现在又提了上来,黎月朗心下叹息,朝中局势复杂,一招不慎便无路可退啊......
——
黎月朗父女舟车劳顿,说完正事便回去休息了。
书房里只留下贺池和云清,云清找出计划表,在林邑稻的部分用朱笔画了个圈,然后抽出一张新的宣纸,打算开始写林邑稻传播种植的计划。
贺池抓住云清的笔:“王妃,后天府衙才开印。”而且现在也很晚了。
云清把笔抢回来:“我先写完,开印之后便能吩咐人去做了。”
贺池的态度却很坚决,云清上次累病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不能让云清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这些天他不在府中说不定云清就一直这样,贺池越想表情越冷峻,将笔架上的笔全都握在了手里。
云清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贺池,贺池强撑着严肃的姿态,眼神却泄露了一丝忐忑。
他也怕真的惹云清生气。
云清突然凑上前,“啵”地一声轻响。
“我就写一会儿,很快就好。”清冽的嗓音刻意放得轻缓,像在示弱。
贺池板着脸,艰难地维持原则:“最多写两刻钟,本王监督你。”
云清看着他红红的耳尖,笑着应道:
“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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