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有点快,他虽急躁,却还是细心洗干净自己的手,再擦掉脸上还有余温的血,方才拆信看。
不消片刻,钦玉已经阅完。
旋即他脸色骤变,近乎粗蛮地把信笺揉成团,扔进火盆中,信笺瞬间被火光吞噬,化成灰烬。
什么好心情都消弭于无形。
钦玉神情阴郁地卸下自己淋血的玄甲和外衣,往后一倒,坐在铺着虎皮的席上。
“烦。”
他支起额头,眉目深邃,脸部凌厉分明,碧眸里蕴着未压下去的浓郁血光,瑰丽妖冶,极具有侵略性。
钦玉皱眉扯笑,交迭着修长结实的双腿。
此时,钦玉整个人抑着嗜血的暴动和强烈的沉戾。
他像一匹野兽,一匹渴望发泄杀欲的野兽,浑身散发出看不见的血色光芒。
令人毛骨悚然。
钦玉的脑子里在思考:他为何会烦躁?为何还想要杀人?
因为元绿姝为姜钦昀生下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公主,听说还是早产。
呵。
钦玉咬牙,齿缝间冒出森森冷气。
真是令人妒忌。
无法控制,无法抑制。
名叫嫉妒的毒火爬进钦玉的心房,烈焰灼灼,他快被焚烧殆尽。
从前,钦玉也嫉妒钦昀,但更多的是愤怒和杀欲,可现在钦玉感觉到完完全全的嫉妒。
甚至,他妒忌到痛苦。
钦玉在妒忌中尝到了什么叫痛苦,简直匪夷所思。
这是他头一回体会到这种情绪。
妒忌,占有,掠夺,杀戮,毁灭,痛苦。
如果还不将元绿姝抢过来,他的痛苦将会永无止境。
钦玉眉心抽动,泪痣闪烁,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钦玉五指合拢又张开。
忽而,钦玉瞥见自己的右臂,深色的衣料更深了。
他闻到血腥味,属于自己的。
“哦?这边也出血了。”钦玉扭头,目视自己另外一边的手臂。
罩臂的衣料深红。
钦玉挑眉,他随手从靴侧抽出一把刀,面无波澜朝自己伤痕累累的左臂上就是一划,如自虐一般。
肉被破开,红色的血流出来,刹那间晕染了钦昀白到不正常的肤色。
钦玉眼睛微眯,眸光冷漠,静静欣赏,并不觉得疼,只体会到痛快。
他转而举刀。伸出湿热的舌头,舔干净刀尖上的血,然后把刀插进地板中。
他转而从怀中小心取出元绿姝送给他的药罐,放在鼻端深嗅。
药香扑鼻,他神色迷恋而癫狂。
心里的妒忌总算减轻了点 。
但其他的情绪又不长心似的又漫上来。
好烦好烦好烦。
杀杀杀。
洛阳,壮丽庞大,富庶繁华。
近一年来,贺兰敏在洛阳虽被打压,但凭借贺兰氏和崔氏的人脉以及贺兰浔的余荫,渐渐在洛阳站住脚。
贺兰浔说过,只要贺兰敏作出政绩,就有了合理的理由,他会想尽办法把贺兰敏调回长安。
贺兰敏越是适应官场,越是不理解钦昀的做法。
为何要把他调来洛阳?
钦昀到底在盘算什么?
贺兰敏一时想不明白,但也无关紧要,反正他只要重新夺回自己的东西就好了。
前提是他手里要有实实在在的权势。
从前的贺兰敏对权势并不太感兴趣,但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在钦昀公布元绿姝生下小公主的讯息后,远在贺兰敏也知道了。
得到消息,贺兰敏没什么变化,还很有闲情逸致,和同僚喝着茶,完全没了一年前那般激烈外露的情绪。
同僚在说小公主的事,“这位沈贵妃委实是受宠,刚生下一个公主,圣上就赐封号长乐,啧啧,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某未想到英明的圣上竟然有一日会这般宠爱一个妃子。”
说到这,同僚对贺兰敏道:“贺兰君,你不是长安人吗?某听说沈贵妃姿容绝世,不知你可见过没?沈贵妃当真如传闻一样名不虚传?”
贺兰敏淡笑道:“有幸见过,贵妃的确是世间罕见的娘子,名副其实的天仙。”
同僚更好奇,扬言:“某一定要去一次长安,希望可以一窥贵妃真容。”
贺兰敏笑而不语,蓦地垂头,笑意充斥蔑视和不屑,痴心妄想。
想看他的人?
贺兰敏抬首,目光扫过同僚的脖子。
永熙十一月,西南吐蕃被剑南节度使牵制,没有其他异动,只是时不时来骚扰一下。
而西北,则出现大转变,禹王率精锐潜入突厥大营,活捉哥舒魏以及其他王子和公主。
突厥可汗被迫与禹王谈判,结果是谈判破裂。
禹王杀心重,直接说要当着突厥大军的面处决哥舒魏,当然处决前,他会亲自撕下哥舒魏的人皮。
突厥可汗怒骂禹王血腥粗蛮,残忍无情。
禹王歪头,弯眸,置之一笑。
突厥可汗见禹王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根本不适合谈判,遂商量不成。
但他又咽不下气,遂与邺军正面对战。
两方军力悬殊,在无中央军力支援的情况下,突厥兵力碾压邺军,但禹王率军,依旧大杀四方。
战场上硝烟四起,血雨腥风。
厮杀还不到半月,禹王似乎是发泄够了,于是把他抓的公主王子通通带上战场,哥舒魏要处决,至于其他人,玩一个生死游戏。
禹王动真格了。
突厥可汗一下子怕了,他原本肯定禹王只是口头上逞威风,实际根本不敢动他的儿子女儿。
如果禹王动了,那突厥会如脱缰的野马,直接反了,不顾一切入侵大邺。
可现在......
突厥可汗思前想后,与人商议后,决定向大邺低头,送来求和信。
信送到长安,钦昀同意了。
有何不可?
就算有什么阴谋,大邺国力强盛,无须害怕,这是身为大国的肚量和自傲。
而且,钦昀也想看看突厥打的什么主意。
是以最后,突厥可汗会在大朝贡时派人来访大邺,与大邺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