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接过档底看了看:“怪了。怎么是白纸呢。”
徐捕头在一旁多了一句嘴:“二位上差,可是要查伪元至正年间的陈年老案?”
常歌道:“是。可惜档底全是白纸,一个字也没有。”
徐捕头笑了笑:“二位上差,有个人应该能帮你们。此人名叫韩树斌。”
韩树斌,应天府衙刑名师爷。所谓师爷虽然无官品,却是任何一级衙门的中流砥柱。他们精通政务、刑名、钱谷、公函,是正堂官员不可或缺的帮手。这韩树斌当了三十多年的刑名师爷,专门跟衙门里的捕快办刑案。朱元璋攻下金陵城前,他是蒙元集庆道衙门里最老辣的刑名师爷。朱元璋克金陵,改集庆道为应天府。为了方便治理,保留了各级衙门中的师爷。他是个识时务的人,改为朱元璋的应天知府衙门效力。
徐捕头跟二人说完了韩师爷的来历。常歌道:“劳烦徐捕头去帮我们把韩师爷找来。”
徐捕头领命而去。
常歌道:“四叔,咱们本来是查盗银案,现在七拐八拐查到了十多年前的什么白骨案。我怕咱们走错了路,耽误了正事儿。”
常四却道:“我觉得查案子就像剥粽子,总要一层一层的将粽皮剥开,才能找到里面的真相。现在咱们查盗银案的惟一线索就是在银库里发现了白狐香。把白狐香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说不准就能找到打开盗银案真相的钥匙。”
二人正说着话,徐捕头领着韩师爷进得档房。
韩师爷行礼道:“老朽韩树斌,见过两位拱卫司上差。”
常歌连忙道:“韩师爷请起。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
韩师爷道:“二位上差想让我帮什么忙?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常歌问:“你以前在伪元集庆道衙门供职过二十年?”
韩师爷连忙道:“惭愧,是。”
常歌问:“城南胡记香粉铺,老板娘一夜之间变成一堆白骨的案子,韩师爷可有印象?”
韩师爷闻言色变:“当然记得!伪元衙门查命案,一向是指派一位捕头、一位刑名师爷。当年受命查白骨案的刑名师爷就是在下。”
常歌大喜,追问道:“那件案子真的是邪祟作恶么?还有,关于白狐香你都知道些什么?”
韩师爷闻言,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什么邪祟作恶!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什么邪祟,而是人!人要是恶毒起来,比妖魔鬼怪更可怕!那件案子分明就是一件人杀人的凶杀案!伪元的贪官收了凶手的钱,替凶手隐瞒了真相!所谓的白狐香,也只不过是杀人的工具而已。”
常歌和常四对视了一眼。常四道:“韩老兄,你坐下,给我们慢慢说。”
几人坐到档房边的几把椅子上。韩师爷道:“这案子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香粉铺的掌柜胡勉!”
韩师爷此言一出,常歌大为惊讶:“什么?你是说胡勉杀了自己的妻子?”
韩师爷点头:“这胡勉本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凭着老丈人给的本钱开了那家香粉铺子。男人嘛,上了年纪总喜欢年轻的姑娘。于是他就纳了两房小妾。要说他的老丈人很有先见之明,临死前将香粉铺的房产契约全留给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胡妻。胡妻要挟胡勉,若不休了那两房小妾,她就凭着房产契约,将胡勉赶走。胡勉因此动了杀心。”
常歌问:“然后呢?”
韩师爷道:“胡妻变成了一具白骨。我和衙门的蒙人捕头帖木儿受命查此案。本来我们以为这是一桩劫财杀人的案子。因为下人曾告诉我们,胡妻生前喜欢带银手镯、银耳环。案发后,我们搜遍了整个房间也没发现银手镯和银耳环。”
常歌插话:“不对啊。凶手若为了劫财,为何要将胡妻变成一堆白骨?一夜之间将一具尸体变成白骨,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
韩师爷道:“呵!这就是凶手,哦,也就是胡勉的恶毒之处了。这全都是他干扰我们办案耍的花样手段。你刚才提及白狐香?”
常歌点头:“对。就是褒姒魅惑周幽王所用的邪香。”
韩师爷闻言苦笑一声:“什么周幽王、褒姒啊。那都是胡勉编出来的瞎话而已!我和帖木儿明察暗访,发现所谓的白狐香,只是走江湖的杂耍艺人,演‘白蚁噬狗’把戏的一种特制香料。这种香料很奇怪,白蚁一闻到就聚集成堆。把香料给狗吞下,白蚁会发了疯似的聚集起来,将狗啃成一副骨架。胡勉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这种香料,编出白狐香的谎,还找了一群同行鉴香。他了解自己的妻子,知道白狐香的谎言一撒出去,胡妻必然会偷走所谓的白狐香吞下。在他的谎言里,吞了这香就可以得到男人的心嘛。”
常歌打断了韩师爷:“你是说,所谓的白狐香根本是子虚乌有?胡勉扯这个谎,让胡妻偷走了那香料。胡妻睡着之后,白蚁被香气吸引,将她啃食成了一副骨架?不对啊,要是一群白蚁啃一个大活人,活人必然会挣扎喊叫。她家里的仆人没听到么?”
韩师爷道:“那是因为胡勉提前让他的一个小妾在一壶茶里下了蒙汗药。让后让小妾将这壶茶送给了胡妻喝!胡妻是在昏迷之下被白蚁吞噬的,故而没有挣扎喊叫。”
常歌听完蹙起了眉头:“好一个杀害结发妻的恶棍。既然你们查清了案子,为何没将胡勉绳之于法?”
韩师爷叹息道:“唉!我和帖木儿查清了此案,写成了案卷递交给集庆道观察使。谁知胡勉给了观察使三百贯钱的贿赂。观察使又分给了帖木儿五十贯钱。我是个汉人,在蒙元衙门里,汉人人微言轻......说句不好听的,连分赃的资格都没有。最后观察使给案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