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中的军棍刑狠辣无比。兵士有言“十五军棍皮开肉绽,三十军棍伤筋动骨,五十军棍九死一生,八十军棍十死无生。”真要是按拱卫司的规矩挨上五十军棍,常歌这个年轻人或许能扛过去,常四这个老头子绝对必死无疑。
朱元璋是个说的出做得到的人。一个普通人要成为一方霸主甚至天下之主,必须要学会六亲不认。你常四给我烙过饼又如何?朱文正是我亲侄子都让我幽禁到死!
议事厅外的杨宪大喜过望:呵,这两个查案的生头怎么可能十天内查清真相?看来常四这老家伙还有十天就要人头不保了。拱卫司是我一手创建的,谁也夺不走。
杨宪没想到的是,常家叔侄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二人回到了城南胡记香粉铺,又找到了掌柜胡勉。
胡勉有些诧异:“二位上差,还有事要问我么?”
常歌打量着胡勉:“胡掌柜啊胡掌柜,我本以为你是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没想到你竟有铁石一般的心肠。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杀。用的还是骇人听闻的残忍手段。”
胡勉装起了糊涂:“上差在说什么?”
常歌道:“你当时贿赂了伪元集庆道观察使三百贯钱,替你隐瞒了杀妻的罪行,对吧?”
常勉一愣,随后强装镇定道:“二位上差,我誊抄过一份吴王颁布的法令。你们看看?”
说完胡勉从账房的一个抽屉中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只见纸上写的是十年前吴王刚刚攻陷金陵城时发布的法令,大意是:伪元治金陵期间,一切犯案之人、过往之罪既往不咎!一切在押之人立即开释。这法令跟韩师爷所说相同。
胡勉将一纸法令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他高声道:“我的妻子是死在伪元治金陵期间。不管凶手是不是我,你们都没权力再查下去。”
常四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他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正色道:“不好意思!我们拱卫司专办大案,一件伪元时候的杀妻案我还真没兴趣管。我们现在怀疑的是,你胡掌柜勾结张士诚党羽,意图谋反!走吧,跟我们去拱卫司走一趟。”
胡勉听后一惊:“你们血口喷人。说我谋反,你们有证据么?”
常四走到常歌身边,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你瞧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咱拱卫司抓人需要证据么?”
常歌连忙帮腔:“别说抓人,杀人都不需要任何证据!”
常四吓唬胡勉:“大侄子,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咱们不用把他抓回拱卫司了。直接在这儿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胡勉闻言大骇,全无刚才拿着吴王法令当护身符的嚣张气焰!他虽不是官面上的人,却久居应天城做生意,没少跟官府中人打过交道,自然听说过拱卫司的恶名。
胡勉压低声音:“二位上差,要多少贯钱能买我的平安?”
常歌一笑:“这就对了嘛。常言说民不与官斗。你一个小小的商人,刚才还敢跟我们拱卫司的人磨嘴打牙,拿着吴王的法令压我们?我们这番来不是为了讹钱,也不是为了查十多年前的什么旧案。只是找你来问几件事。若你如实回答,我们保你平安无事,接着开你的香粉铺,当你的有钱人!”
胡勉“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二位上差请问吧,草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常歌道:“你这人怂得倒是快。好,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编造出来的‘白狐香’,也就是那种能吸引白蚁的特殊香料,是从何得来?这应天城中还有几人有这种香料?”
胡勉如实答道:“是从应天城内‘和庆元’杂耍班子的班主手中购得,花了二十贯钱。这香料属秘方之类,要是没人掏大钱,那班主绝对不会转让外人。”
常歌问:“你说的和庆元杂耍戏班现在哪里?”
胡勉道:“早就没了。这些年兵荒马乱的,谁还看杂耍。三年前我听说那班主也在应天城中病死了。”
常歌又问:“吴王丢了三万两银子的军饷。银库里发现了白狐香。这事可与你有关?”
胡勉目瞪口呆:“绝对与我无关!我怎么可能有胆子偷吴王的军饷呢?啊,我想到了,一定是有人把白狐香故意放在银库里,引诱白蚁毁了军饷。”
常歌对常四说:“四叔,这人倒是很聪明。拱卫司的差事,该他来当。”
胡勉连忙道:“上差不要讥讽我。我只是知道白狐香的来路,所以能猜出一二。”
常歌坐到椅子上,故意问常四:“四叔,横竖银库里出现了‘白狐香’,胡掌柜又是了解此物用处的。不如咱们拿他当个替罪羊,以拒捕之名杀了他,跟上面交差如何?”
常家叔侄心中清楚,绝不能将胡勉带回拱卫司慢慢审问。杨宪、毛骧想让此案变成无头案,定然会杀胡勉灭口。拱卫司里死个把人犯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为今之计只能连唬带骗,尽量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胡勉有杀人的胆,却没有赴死的勇气。被常歌一吓,忙不迭的磕头如捣蒜:“二位上差饶命啊!啊!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办案的捕头帖木儿对白狐香很感兴趣。收了我的钱,将案子压下之后,他把我手里剩下的白狐香全都要走了。两年前我还在应天城里见过他一面呢!”
常四眉头一皱:“那个帖木儿不是蒙人么?应天被吴王攻下前,蒙人官吏、士兵全都北撤了。他怎么还留在城内?”
胡勉答道:“我也不知道。两年前我去城北的探春院找姑娘消遣,远远望见帖木儿也在。同去的朋友告诉我,他是探春院的老板,且名字叫李望北。我怕多生事端,就没有声张。”
常歌奇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