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虎说了一句话,让常歌变得警觉起来:“女婿,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盼儿的腿上从小就生了一颗痣。算命的说那叫旺夫痣。对了,是在左腿还是右腿上来着。”
常歌心中疑惑:宋老虎这个当爹的好端端怎么提到女儿腿上的痣?难道是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是在试探我?定然是这样。这是宋老虎抛给我的一道证明女婿身份的考题。我和盼儿清清白白。我哪里知道她哪条腿上有痣?如果乱蒙左腿或右腿,有五成的机会蒙对。
不对!宋老虎既然是试探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抛出一个有五成机会蒙对的问题?
想及此,常歌决定赌一把。他回答道:“老泰山说笑了。盼儿的腿上哪里有什么痔。”
宋老虎一愣:“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常歌赌对了,宋盼儿腿上的确没有痣。宋老虎如今已经确认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女婿。
宋老虎又叮嘱常歌道:“女婿,你回去千万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你的上司。盼儿在朱元璋的地盘上。要是让人知道我是暗鹰卫的总管,恐怕她会身陷险地。”
常歌道:“老泰山,拱卫司神通广大,早就知道了盼儿是方国珍部暗鹰卫总管的女儿。”
宋老虎有些吃惊:“啊?”
常歌开始旁敲侧击的劝降宋老虎:“吴王和王妃非但没有为难盼儿,反而平日里对她极尽恩宠。她的月例银对照的是县主例。且王妃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整日将她带在身边。”
宋老虎问:“这是为什么?”
常歌道:“吴王和王妃早就听闻老泰山一身本事,义薄云天。想将您招揽到手下效力。善待盼儿是不想跟您撕破脸皮。您若去了应天,咱们一家正好可以团聚。”
宋老虎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当初我落难,是国公爷收留了我。如今国公爷兵败,我就当了叛徒,巴巴的跑去给朱元璋效力,那样做我还算是个人么?”
常歌摇头:“老泰山此言差矣。如今方国珍都有归降吴王的想法。只不过碍于一些事情徘徊不定。投靠吴王,并不等于当叛徒。若老泰山促成方国珍上岸归降一事,在小婿看来是帮了方国珍。”
宋老虎忽然用双手拽住了常歌的衣领:“我的儿子、你的大舅哥死在朱元璋部下手里,你要让我认贼作父么?”
常歌镇定的回答:“我已经说过了一次了,害死大舅哥的不是朱亮祖,而是撺掇他去刺杀朱亮祖的人——詹鼎。我与詹鼎相识数日,我觉得此人是个小人。他一个劲的撺掇方国珍投靠秋后蚂蚱陈友定,定然是拿了陈友定的好处。”
宋老虎松开了手:“唉。咱们是一家人,我跟你说几句实话。其实我也看出国公爷有上岸归降朱元璋的意思。他一直不肯答应你,有两个原因。其一,詹鼎掌握着四千兵马,五十艘战船。他怕詹鼎已经跟陈友定达成了什么协议。贸然归降会导致昔日兄弟自相残杀。其二,他还是怕朱元璋出尔反尔。劝降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一上岸交了兵马就翻脸。”
常歌道:“吴王已经不是当年的义军元帅了。做义军元帅时,他可以出尔反尔,他可以反复无常。可现在他即将登基称帝。一个君王如果使用法力诈术,何以服天下人?他想做天下共主,就必须言必信、行必果。”
宋老虎陷入沉思。
常歌又道:“老泰山,还是那句话。如果方国珍顺利上岸归降,咱们一家就能在应天团聚。以您的一身本事,吴王也绝亏待不了您。说不准会把拱卫司交给您去管。”
宋老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反身离开了沙滩。
宋老虎走后,常歌自嘲的想:没想到我撒起谎来炉火纯青。看来我的那位“老泰山”已经被我劝动了六七分。
数百里外的温州城。
朱亮祖正站在沙滩上眺望着海面的一百多艘战船。
他的身边站着廖永忠和刚刚率吴军水师主力赶到的周德兴。
周德兴,淮西名将,是吴王朱元璋的义弟。
周德兴道:“上位让我领着水师主力出长江口,满帆全速来温州。水战我是外行,上位说了,水师一到温州海面就交给永忠兄弟全权统领。”
廖永忠是吴军中公认的水师第一名将。他闻言脸上露出喜色:“终于要改回老本行打水战了。”
朱亮祖问周德兴:“周帅,上位不是想招降方国珍么?拱卫司的常歌已经去了盘屿见方国珍。上位让你把水师带来温州,难道是要放弃招降,改为强攻?”
周德兴答道:“上位已经没有那么多功夫等方国珍投降了。北伐诸事已经准备妥当,要尽快平定方国珍和陈友定解除后患。上位说了,招降继续进行。本月二十三,方国珍若未上岸归降,即发动强攻,战船杀向盘屿。”
朱亮祖掐指一算:“本月二十三?还有十天。”
廖永忠在一旁摩拳擦掌:“我早就说了,谈什么谈,打便是了!”
朱亮祖道:“唉,常歌还在盘屿呢。咱们一打,方国珍肯定要杀掉他。常歌对我始终有救命之恩啊。在台州城外驻扎时,若不是他发现了刺客,恐怕我现在已经是棺材里的一具尸体。”
廖永忠有些不以为然:“朱帅,您还是以大局为重吧。常歌是拱卫司的千户,若为一统大业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朱亮祖问:“永忠,你给我透个实底。由你带着这一百艘战船,两万水军攻打盘屿,有几成胜算?”
廖永忠实话实说:“只有五成胜算。方国珍在盘屿经营多年,视盘屿为海上老巢。且方部士兵多为海贼出身,善于海战。我出海与他作战,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朱亮祖凝望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