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事闻言惊愕不已:“他是朱元璋的人?”
常歌笑了一声:“呵,难道你不愿跟吴王的人合作?如今围困延平城的是吴王的大军。你即便拿到箫院判的路引出了城又如何?想活下去还得求吴王的人——求我放你一马。”
宋管事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我不想出卖大帅。要知道通敌是凌迟的大罪。”
常歌咄咄逼人:“通敌?你先搞清楚谁是敌谁是友。陈友定想让全城兵马和百姓为他殉葬。他是你的朋友么?能给你生路的才是你朋友!你应该听说过吴王府拱卫司。我是拱卫司的千户,手上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果你老老实实跟我合作,我不仅能保你的命,还能保证在延平之战结束后,你能接着当个正七品的官儿!”
宋管事沉思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事?”
常歌附到宋管事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
宋管事听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啊,你是让我救延平城的一城百姓啊!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积德行善的事我愿意干。”
常歌笑道:“你瞧,我想说的你都替我说了。帮我的忙,既能保命又能保住官帽,还能积德行善。何乐而不为呢?”
宋管事离开了书房。
常歌道:“箫院判,有了宋管事的投靠,救延平城内百姓的事已是八九不离十。现在我们要去做第二件事,阻止陈友定服毒自尽。您跟我说过,他现在随身携带有一瓶鹤顶红。我需要混到他府里接近他,才能把鹤顶红掉包。”
箫戬若有所思:“进帅府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你且容我想一想。”
常歌出得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贺升和宋盼儿已经等在了那里。
常歌将宋管事主动投靠的事说给了二人听。
宋盼儿道:“你是想用以火攻火的法子,在军器局中引燃那一批火油?”
常歌点头:“没错。军器局远离民居,且多为石墙砖房,如果火油在军器局内被引燃,根本不会殃及百姓的房屋。”
宋盼儿有一丝疑虑:“即便那批火油被毁,陈友定还是可以下令手下士兵在城中放火啊。只不过没有火油相助,火势蔓延不会那么快罢了。”
贺升附和:“是啊常千户。如果陈友定就是铁了心要焚城,即便缺了这批火油延平城照样会陷入火海。自古就是放火容易救火难。”
常歌坐到床沿边上:“要救延平百姓于火海,光是毁掉火油自然是不够的。盼儿,我这里有一封通政院开具的路引。你立刻拿着这路引出城去,找到李文忠大帅告诉他,城内的三万守军多为老弱残兵,且守城诸将领各自心怀鬼胎,毫无战力可言。让他两日后的夜里待军器局起大火时,趁乱带兵攻城,直取延平城。”
宋盼儿惊诧道:“两日之后?这么急?”
常歌点点头:“没办法,陈友定吩咐三天后将火油分置于城内的各个角落。我们只能抢在前夜引燃火油。”
贺升提醒常歌:“常千户,你有把握在两天之内将陈友定随身携带的鹤顶红掉包么?如果鹤顶红没被掉包,我军又攻入城内。陈友定那厮服毒自尽了可怎么办?要知道上位给咱们的差事是活捉陈友定。”
常歌叹了声:“唉,我刚刚想明白了。陈友定真的想死,不在于有没有鹤顶红。上吊、拿剑抹脖子、投井,怎么死死不了?如果延平城数万百姓的命和咱们活捉陈友定的差事只能选一个,我宁愿选前者。”
宋盼儿脸上浮现出钦佩的表情:“常歌,你说的对。百姓的命比咱们的差事要重要的多。假如吴王因为咱们没办好差事而治咱们的罪,咱们占着理,到时候我会让王妃从旁说情的。”
常歌道:“不过还是要尽量争取活捉陈友定。他的人头可以振奋北伐军出征时的军心。盼儿,事不宜迟,你快拿着这封密信去城外找李文忠。”
说完常歌从怀里开出箫戬开局的路引递给宋盼儿。
宋盼儿没有接路引,她道:“还是让贺升出城吧。”
常歌摇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能让你跟我留在城内冒险。”
宋盼儿斩钉截铁的说:“正因为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我要留在城内陪你。同生死共患难才叫夫妻。王妃和吴王当年不就是那样么?”
说完这句话,宋盼儿的脸颊上透出两朵红云。
常歌无奈,只得将路引递给了贺升:“你今夜就动身,赶紧出城去找李文忠大帅。”
贺升接过了路引,拱手道:“那常千户,盼儿姑娘,你们保重。”
说完贺升离开了客房。
贺升走后,常歌又对宋盼儿说:“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留在城里。我对不起你,让你跟我办这等要命的差事。”
宋盼儿苦笑一声:“我这两年办的要命的差事只比你多不比你少。比当下更凶险的情形我也遇见过。如果咱们能够活着走出延平城,会成为夫妻。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有一桩天大的机密我要告诉你。”
常歌问:“什么机密?”
宋盼儿道:“其实王府之中除了拱卫司之外,还有一个专办秘密差事的‘小拱卫司’。拱卫司的首领以前是杨宪,现在是毛骧。小拱卫司的首领则一直是王妃本人。我就是小拱卫司中人。”
常歌惊诧万分:“小拱卫司?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宋盼儿道:“小拱卫司的存在万分隐秘,其中成员互不相识。我只知道,上位信任小拱卫司远甚于你们那个拱卫司。因为小拱卫司的首领是王妃——上位的患难妻子。”
常歌走到窗前看了看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夜深了。你该走了。”
宋盼儿走到常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