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奇领着一个披着斗篷、戴着罩纱斗笠的人进到了常府。
常四正在家里客厅哄着小孙子勋儿。常四则在一旁擦拭着龙鳞匕。
云奇和披着斗篷的人进到了客厅之中。常歌惊讶道:“云公公,我已被圣上软禁在家,不得接触任何外人啊。”
披着斗篷的人摘下了头上的罩纱斗笠。竟然是洪武帝!
常歌连忙叩首:“微臣常歌,拜见圣上!”
常四亦怀抱着勋儿跪倒:“草民常四,拜见圣上。恕草民的侄孙还不会说话,不能给圣上请安。”
洪武帝坐到了椅子上:“都平身免礼吧。”
云奇识趣的走到了客厅的门口。客厅之中只剩下洪武帝、常家叔侄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洪武帝道:“朕深夜微服到此,是让你办一件事。”
常歌道:“请圣上吩咐。”
洪武帝命令常歌:“你带上龙鳞匕跟云奇一起,领着府外看押你的那些力士去一趟亲军都尉府,将李林押解到这儿来!朕要亲审李林!”
常歌一愣神,心中暗道:圣上为何要在我家里审问李林?
洪武帝似乎是看透了常歌的疑惑。他道:“亲军都尉府有些人妄自揣度圣意。跟外臣勾结。逼的朕只能把问案的地方选在你家里。快去办吧!就说是朕的口谕。”
常歌拱手:“是,圣上!”
常歌将龙鳞匕挂在腰间,大步走出府外。
亲军都尉府,诏狱。
毛骧正在诏狱之中,他嘱咐柳寒月:“寒月,李林这个案犯身份敏感。千万别让他接触任何人。每天都要派十名力士看守关押他的甲字第八号牢房。防止他自尽。圣上有旨意,他要是死在牢房里,咱们亲军都尉府上下全都得自裁谢罪。”
柳寒月拱手:“是,毛指挥使。属下知道此事轻重。”
二人正说着话,常歌带着力士走进了诏狱之中。
毛骧见到常歌,先是一惊,随后大喝道:“你勾结外臣,栽赃御史刘炳。圣上已经下旨将你软禁在家!你怎么出来了?还带着看守你的力士?难道你们造反了?来啊,将常歌拿下!”
常歌却不慌不忙的双手托起龙鳞匕:“圣上口谕,将囚犯李林押到常歌府邸,圣上要亲自审问。”
毛骧怒道:“胡说八道!你在假传圣旨!柳寒月,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你手下的力士将常歌拿下!”
常歌冷笑一声:“毛指挥使啊,你平日待我不薄。怎么这一回这么急着置我于死地?”
毛骧道:“你那是咎由自取!谁让你勾结杨宪陷害刘炳的?如今再加上一条抗旨出府抢夺诏狱人犯的罪名,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常歌向后一闪身:“毛骧,睁开你的眼看看,这是谁。”
云奇走到了毛骧面前:“毛指挥使,常歌确实是奉旨行事。难不成你把我也看成了造反的人?”
云奇是洪武帝的身边人,他现身诏狱为常歌说话,毛骧顿时哑口无言!
毛骧吞吞吐吐的说:“云公公,圣上要亲自审问钦犯,为何将审讯的地方放在了常府。而不是宫中或者诏狱?”
云奇意味深长的说:“我只管传旨。毛指挥使难道忘了么?亲军都尉府规矩,办差只管办不办得成,不问为什么。”
常歌扬了扬手中的龙鳞匕:“敢阻挡我办差者,一律杀无赦!”
毛骧和柳寒月无奈,只得服软交出了李林。自今夜起,毛骧和常歌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半个时辰之后,常歌和云奇押着浑身血渍的李林回到了常府客厅。
常歌拱手:“启禀圣上,人犯已经押到。”
洪武帝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单独审问李林。”
常歌连忙说:“要不要在客厅中留两名力士护驾?”
洪武帝指了指烂泥一般跪倒在地的李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行刺朕!再说,朕是带兵的将军出身。何惧一个一身肥肉的文官?”
常歌等人不再说话,默默退出了客厅之中。
洪武帝对李林说道:“抬起头来。”
李林叩首:“微臣不敢。”
大明礼制,臣子面君时,臣子的眼睛不得直视君王。否则就是有刺王杀驾之心。
洪武帝重复了一变:“抬起头来。”
李林不敢再抗旨,只能抬头。洪武帝凝视着这张肥胖且愚蠢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道:这样没有骨头的人,也配做大明的官员么?
一阵冷风吹进客厅,李林浑身颤抖。宛如一头瑟瑟发抖的待宰猪猡。
洪武帝问:“朕问你几个问题。在朕面前你要说实话。”
李林忙不迭叩首:“微臣绝不敢欺君罔上。”
洪武帝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刘炳辱骂母亲,此事是否系栽赃?”
李林答道:“启禀圣上,此事属实。刘炳辱骂母亲之时,微臣就在当场。”
洪武帝冷笑一声:“可御史们的折子里说此事是常歌与杨宪勾结,陷害刘炳。你这个证人说了假证言。刘炳的供词也是常歌与杨宪造假炮制的。”
李林连忙解释:“圣上,这是胡说八道!当日刘炳的确是亲口承认自己辱骂母亲。在场的除了我和常歌、杨左丞,还有几十名亲军都尉府的百户、总旗、力士。他们都可以作证!”
洪武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关于杨宪被刺杀一案,你抓了李文忠府上的千户周百顺。周百顺招供之后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是否是受了杨宪指使,故意陷害李文忠?”
李林沉默不言,内心纠结万分:陷害当朝公爵的罪名是死罪!我要是承认了,脑袋必然不保!
洪武帝大喝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回答!”
李林抬起了头。有道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皇帝威严的目光直视着李林,李林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