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闻言一阵眼冒金星,血气上涌,差点晕过去。他比谁都清楚小福子落到常歌手里意味着什么。
乾清宫。
常歌押着毛骧走进了大殿之内。小福子亦跪倒在殿中。
洪武帝命令道:“常歌,你先退出殿外。”
常歌领命退出大殿。
洪武帝走到毛骧面前,高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毛骧没有抬头,而是不住的磕头,他道:“臣无颜面对君父。”
洪武帝冷笑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朕设亲军都尉府是为了监察百官。你这个指挥使胆子真是大的很,竟然监视起朕来了!往朕身边派耳目?朕看你是想被凌迟!”
毛骧拼命的磕头:“臣糊涂,臣该死,臣有罪。”
洪武帝道:“你是该死!杀你一百回都难解朕心头之恨!说说吧,这场殿试泄题大案你有没有同党?”
毛骧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供出胡惟庸?不成!那样我会多一条勾结外臣的罪名。圣上最忌讳的就是家奴勾结外臣!
想及此,毛骧开口道:“圣上,这案子是臣一手谋划的,并无任何同党。”
洪武帝盛怒之下蹦出了一句百姓口中的脏词儿:“放屁!亲军都尉府千户蒋瓛不是你的同党?小福子偷听了试题之后交给了蒋瓛!你以为朕不知道?”
毛骧心中暗道:蒋瓛已经投靠了胡惟庸,我若说蒋瓛是我的同党,圣上一定会命常歌捉拿审问蒋瓛。那个软骨头连大刑都不用上就会把胡惟庸供出来。不成,我得撇清他跟这件案子的关系。
人如果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万个谎去圆。他叩首道:“圣上,蒋瓛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内情。我那日让他去找小福子拿那张字条,并未告诉他字条上写着殿试的考题。”
洪武帝将信将疑:“哦?是这样嘛?那朕再问你,你为何要谋划殿试泄题案对付宋先生——朕和太子的老师?”
毛骧继续扯谎:“圣上,臣干下这件十恶不赦之事,目的不是对付宋先生,而是对付常歌。常歌这几年来颇得恩宠,在亲军都尉府的风头已经压过了臣这个指挥使。臣嫉妒心发作,一心想除掉他。至于宋先生,是因为他知晓考题才被卷入了这件案子之中的。正如神机营的散子炮一打一大片。我的炮口对准的是常歌,却因为宋先生路过常歌身边而误伤了宋先生。”
洪武帝沉默不言。
毛骧不愧是个人精。他的回答句句避重就轻。
毛骧继续扯着谎:“至于收买小福子,臣的本意并不是在圣上身边安插耳目。臣只是想得到考题,对付常歌。臣......糊涂啊!呜呜呜!”
毛骧痛哭流涕,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
洪武帝坐到龙椅上,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毛骧。杀他还是不杀他,这是一个问题。
杀一个亲军都尉府的指挥使,总要有个理由。把他的罪状公诸于众?史书上会怎么写?大明开国皇帝重用的家奴头子,在皇帝面前安插了耳目,获罪身死——那朕岂不是成了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昏君?
杀掉毛骧,总要找一个代替他。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常歌。可常歌没有毛骧心狠,没有毛骧手黑。很多事情毛骧能办,常歌办不了。
且,朕还要留着毛骧对付一个恶人——对付恶人自然要用比他还恶的人。
想到此,洪武帝走到了毛骧面前:“你在吴王府拱卫司做朕的检校时,身上随时带着一瓶沾唇即死的剧毒鹤顶红。你曾对朕说过,若在办差时被朕的敌人捉了去,你会用服毒自尽报答朕对你的恩情。现而今你已贵为亲军都尉府指挥使,那瓶鹤顶红还时时带在身上么?”
毛骧的心一哆嗦:圣上是想让我服毒自尽?唉!看来我命该绝于今日。
毛骧双手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瓶鹤顶红,双手举过头顶。
洪武帝笑道:“好的很!看来你还未忘记初心。把瓶塞打开!”
毛骧打开了瓶塞。里面的毒药足够毒死他十回......
盏茶功夫过后,洪武帝走出了乾清宫大殿。他朝常歌高喊道:“常歌,过来。”
常歌快步走上前来:“圣上,有何吩咐?”
洪武帝怒斥常歌:“常歌,你是怎么当的差?小福子是重要人证,你押进宫来时为何不搜他的身?他身上竟然藏了一瓶毒药,就在刚才他当着朕的面服毒自尽了!”
常歌傻眼了!小福子之前在常家的小院里用水冲的屎尿,换的衣服也是常歌给他的。他哪有机会在身上藏一瓶毒药?
洪武帝又道:“毛骧从吴宗伯身上搜出的那张纸条,并不是朕出的殿试考题。吴宗伯、郭翀那两个举子无罪,宋濂无罪,你常歌亦无罪。有罪的是毛骧。他立功心切,听风便是雨,刚听说有人窃取了殿试考题,就迫不及待的抓了吴宗伯、郭翀。呵,真是可笑的很,殿试考题只有朕和宋先生知晓,旁人又怎会得到?至于所谓的殿试泄题案,纯属子虚乌有!”
洪武帝这是在跟自己的臣子耍无赖。在他看来殿试泄题案绝不能坐实。如果皇帝钦定的殿试考题被人偷了出去,天下的文人士子们会怎么看?即便洪武帝另行再拟一道考题,文人士子也会认为大明的第一科殿试不公平,有猫腻。
常歌刚要开口提出疑问,洪武帝便打断了他:“常歌听旨!毛骧急功近利,听信谣言,误抓举子吴宗伯、郭翀,将本不存在的所谓殿试泄题案弄的满城风雨、谣言四起,实有大罪。念其追随朕多年从轻发落,保留其亲军都尉府指挥使职衔,发往凤阳看守皇陵。仪鸾司大使常歌,代行指挥使一切职权。”
常歌只得叩首:“微臣领旨。”
洪武帝又叫来云奇:“你去东宫告诉太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