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永乐元年六月。
正值盛夏。文渊阁外大柳树上的夏蝉玩了命的聒噪着。
常歌捧着一张纸,正在跟永乐帝汇报锦衣卫调查到的,江西剿匪的状况。三位皇子、姚广孝、内阁诸员则站在文渊阁内旁听。
常歌道:“赣北方面,十七股顽匪,共计约万人,有六千人被明军剿灭,另有四千人不知所踪。赣北的匪患基本平定;赣中方面,十九股顽匪,共计约八千人,有五千人被剿灭,三千人不知所踪。赣中匪患也基本平定。至于赣南......”
永乐帝急切的问:“赣南状况如何?”
常歌道:“保定侯孟善到达赣南后,剿抚并用。十五股顽匪中,有九股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但其中四股在拿到朝廷赏赐的粮食和银钱后,又反上了山林之中......保定侯说,这次剿匪恐怕还需两个月才能结束。”
江西剿匪,是永乐帝给三个皇子出的一道考题。现在过了三个月,已经到了打分的时候了。至少在此时,大皇子朱高炽的分数远远落后于二皇子朱高煦、三皇子朱高燧。
朱高煦洋洋得意的说:“父皇,儿臣早就说了,大哥的什么剿抚并用是在瞎耽误功夫。对待土匪,杀就是了。做什么要招安呢?”
朱高燧附和:“二哥说的没错。父皇,儿臣建议您颁发圣旨,命孟善舍弃招安之策,改为格杀勿论。”
永乐帝心想:即便是错,也让炽儿错到底吧。还是老二像朕。朕想他是太子的理想人选。赣南剿匪的彻底失败,能让老二在朝中的威信盖过老大。.caset
内阁首辅解缙看不下去了。他道:“启禀皇上。怕就怕赣北、赣中匪患又起。大明立国这三十年来,江西匪患一向是被剿灭、再起来。循环往复。臣觉得,太子剿抚并用的法子虽然不如格杀勿论来的痛快,但从长远来说,绝对利大于弊。”
解缙其实早就在国本之争中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和他手下的
。那些降臣派官员,力挺皇长子朱高炽。
永乐帝摆摆手:“罢了!先不谈江西剿匪的事了。朝鱼羊又进贡了五十名美女。礼部那边打算如何还礼啊?”
解缙道:“礼部的王部堂已经拟好了条陈,回赠珠宝、金银一批,总价三十万两。”
永乐帝一愣:“三十万两?搁在太祖爷定天下的时候,三十万两都够打一场数万人规模的大战了。”
永乐帝看向三个儿子:“你们认为呢?”
老二朱高煦刚刚在剿匪的事情上出了风头,自然抢着发言:“儿臣认为,给藩属国的回礼,关乎咱大明的脸面!三十万两这个数目,足够体现咱大明国力的强盛!要是给少了,显得咱大明小家子气。”
老三朱高燧附和:“二哥说得对!大明乃上邦大国。绝对不能因为心疼三瓜俩枣的银子,丢了脸面。父皇刚才说,三十万两在太祖爷定天下时足够打一场大战。那是老黄历了!如今我大明在父皇的带领下,国富民强,四海升平。三十万两只是一笔小钱。”
朱高燧这是在睁着眼说瞎话,拍永乐帝的马屁。靖难之役结束不到一年,国家千疮百孔,处处都要用银子。三十万两绝不是什么小钱。
永乐帝开口:“炽儿,你觉得呢?”
老大朱高炽拱手:“父皇。咱大明......不能只要面子,不要里子吧?三十万两,是四五个大府一年的税赋。”
朱高炽这人,平日里别看憨态可掬。可他真正出手就是杀招,他竟问朱高煦:“二弟,前几日你买了一个绝色的扬州瘦马,花了多少银子来着?”
朱高煦眉头一皱:“大哥,文渊阁议政,你提我私事做什么?”
朱高炽道:“我的这个问题,跟政事息息相关。花了多少两啊?”
永乐帝微微一笑:“老二不好意思说,没关系。锦衣卫的人应该清楚,常歌,汉王花了多少两买扬州瘦马?”.caset
常歌一愣:皇上这是在敲打三位皇子啊。言外
。之意是‘朕让锦衣卫监视着你们呢,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常歌答道:“二百两。”
朱高炽道:“靖难之役打了三年,天底下什么都贵,就是人不贵。两百两就能买一名绝色的扬州瘦马。三十万两能买一千五百人!朝鱼羊进贡了五十名美女,咱大明就还礼三十万?一个美女值五千两!难道那些朝鱼羊美女都是金子做的嘛?
再有,一旦开了厚赠藩属国的先例。藩属国尝到了甜头。过几个月就来上贡一回,巴巴的等着咱大明回礼。国库还吃得消嘛?”
永乐帝一拍龙案:“炽儿说得好!大明不能只要面子,不要里子!那些朝鱼羊美女也不是金子做的!朕就按大明境内绝色扬州瘦马的价,每人算她们二百两。一共还礼一万两就是了。礼部要定出章程,从今往后,藩属国上贡,大明只需还等值于贡品的礼就够了!”
常歌、姚广孝和内阁七阁员齐声高呼:“吾皇圣明!”
永乐帝又瞥了老二朱高煦一眼:“古人说玩物丧志。朕告诉你,女人更丧志!以后扬州瘦马你还是少买点吧。你家里有一个正妃,十三个侧妃,四十三个宠姬,难道还不够你用的嘛?你又不是头叫驴!”
朱高煦挨了永乐帝的骂,垂头丧气:“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议事结束,三位皇子鱼贯走出了文渊阁。他们在宫道中走了大约三百步,朱高煦忽然伸手,用力搂住了大哥朱高炽的肩膀。
朱高炽惊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朱高煦道:“老大,你为何要在父皇面前揭我的短?”
朱高炽解释:“我不是想跟拿扬州瘦马跟朝鱼羊美女做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