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八年二月,永乐帝率五十万大军,自北平出击,进入草原。
五月初八,大军进至胪驹河。永乐帝改其名为“饮马河”。经审讯抓获的牧民得知,鞑靼可汗本雅失里率军向西逃往瓦剌部地盘。太师阿鲁台率另一部东逃。
永乐帝亲率将士向西追击本雅失里。
五月初九,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到了北都。
永乐帝统帅的四万前锋军,在斡难河一带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伴驾永乐帝身边的汉王朱高煦、皇长孙朱瞻基!
北都顿时乱作一团!
北都行部大堂。
所谓的行部,与专管司法的刑部不同。乃是行在、行辕的“行”。行部的权力很大。管辖北都的全部政务。
两位行部尚书郭资、雒佥急得团团转。
郭资道:“皇上和四万将士怎么会凭空失踪了呢?万一出点什么差池......啊呀!国祚有危!”
雒佥道:“为今之计,是立即向应天派出八百里加急,跟太子禀报这个消息!万一皇上真的有闪失,应天那边,太子也能早做稳定朝局的准备。”
这二位都是老成谋国之臣。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监国太子朱
高炽是正确的选择。
郭资研磨,雒佥执笔,写了一封紧急奏报。找了一名可靠的行部亲兵千户前往京城送信。
然而,两刻时辰后,亲兵千户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兵部大堂。
郭资惊讶:“怎么回来了?知不知道那封奏报十万火急?”
亲兵千户道:“赵王府的护军封锁了九门!”
三皇子赵王朱高燧镇守北都。拥有三卫护军,共计三万五千人。
此番永乐帝御驾亲征,集结了五十万人马。其中包括边军;京师三大营;山东、河南驻军。唯独没有集结赵王的三卫护军。
永乐帝的本意,是让朱高燧带着三万五千护军守住北都这个大本营。同时负责粮草押运。
郭资和雒佥听到赵王护军封锁北都九门的消息,对视了一眼。
郭资意味深长的说:“赵王殿下有异动,不太妙啊。”
雒佥道:“难不成,他要封锁皇上失踪的消息?这是觊觎国祚!”
郭资摆摆手:“雒兄,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不要胡乱猜疑。现在咱们一同去赵王府找他。咱们身为皇上的股肱之臣,不能坐视皇上的亲生儿子犯错!”
雒佥点点头:“走,去赵王府!”
赵王府。
几百名持刀带甲的护军封锁了
王府大门。
郭资下了马,朝着守门千户喊道:“我是行部尚书郭资。跟雒尚书有急事求见赵王!”
守门千户道:“我们王爷说了,时局有变。恐城中有人兴风作浪,刺王杀驾。任何人一律不见!”
郭资心中暗骂:兴风作浪?有妖风也是你赵王刮的,有大浪也是你赵王掀起来的!
雒佥大怒:“难到我们两个朝廷的行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会谋刺赵王不成?”
守门千户道:“二位部堂,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军令在身,王命难违!”
雒佥急眼了。他从随行的行部亲兵手中取过一支火铳,扳开火门朝天放了一铳。随后他扯着嗓子大喊:“赵王殿下,你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快快命人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跟您面谈!”
守门千户连忙劝阻:“雒部堂,您疯啦!在王府门前放铳?这是不敬大罪啊!”
雒佥根本不搭理守门千户,而是继续高喊:“赵王殿下,若您不开门,下一铳我打的就是您的守门千户!”
说完雒佥真的将火铳扔给了手下亲兵,命他装填铳子。
守门千户大喊一声:“戒备!”
“呼啦啦”!护军的火铳、弓箭、刀剑,全都对准了雒佥。
郭资道:“你
们做什么?要杀雒尚书嘛?那连我一起杀好了!”
守门千户道:“我们护军只认赵王殿下的军令!二位部堂,别逼我!”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吱嘎”一声,王府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名赵王府的小太监说道:“殿下说了,请二位部堂府内说话。”
郭资和雒佥进了王府大门。
赵王府,即是当初的燕王旧府。在朱高燧就藩北都时,被永乐帝赐给了他。
郭资和雒佥进门后对视了一眼。
郭资苦笑一声:“雒兄,不知你我二人今天会不会做张昺、谢贵。”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摔瓜为号,在王府内杀了忠诚于建文帝的张昺、谢贵。当天即是靖难之役之始。
雒佥低声答了一句:“要看赵王有没有皇上的胆量了。”
二人在太监的引导下走向王府大厅。
二十七岁的赵王朱高燧正在等待着两位行部尚书的到来。
朱高燧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登基称帝的计划!
他是永乐帝的第三个儿子。论出身,他上头有个嫡长子大哥朱高炽。论战功,他赶不上二哥朱高煦。怎么算皇位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但他相信事在人为!
今日他就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父皇在斡难河一带跟四万将士失踪,极有可能凶多吉少。现在消息只传到了北都,尚未传到应天。
啊呀!若我先封锁消息。待父皇、二哥、大侄子战败身死的确切消息传来,再假拟一份传位诏书......我就有了四成胜算。
父皇和身边的四万精锐就算战败身死,可是草原上还有四十五万大军呢!他们一定会退回北都。
到那时,我就拿着传位诏书,宣示诸将。并对诸将许以高官厚禄。将大明最庞大、最精锐的军队掌控在手中。又加了四成胜算。
大哥在应天当着监国太子又如何?江南兵马孱弱不堪,怎么跟我的四十五万精兵外加三万护军斗?
大哥要是老老实实的承认我这个新君,还则罢了。若不承认,我就学父皇,携重兵来个二次靖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