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应允,“会的,夫人。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说得认真,王后欣慰的笑笑。
庭院中,掰手腕的比赛已进入尾声。
菲利克斯跑来拉克莱斯特的手指,“叔叔!快来!”
王后笑着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克莱斯特被拉入战局。
特丽莎刚和扎克利掰完,额头有细汗,眼眸晶亮。
国王见是克莱斯特过来,哈哈一笑,颇有兴趣的上前招呼他来。
特丽莎擦去额上汗水,看着克莱斯特在父亲对面坐下。
国王的手掌宽厚干燥,这样的冷冬里,仍不见虚态。
在菲利克斯一声“开始”后,二人各自用力。
对于国王这个年纪,甚至放在人类整个种族间,他都算身体康健、力气颇大的一批。但与海妖相比,显然还要差一截。
克莱斯特佯做与他僵持的模样,手掌交握的中线各自偏移了几个回合后,才在国王憋得越来越红的脸色里,缓缓压倒他的手掌。
让国王赢是会让他高兴一时,但若自己赢了,作为特丽莎的伙伴,国王才能更放心她。
克莱斯特给他留足了面子,国王心知肚明,他最后压倒的那一下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看对面的小伙,笑笑,大手一挥,“好了。今天就到这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众人说笑散去,特丽莎走到他身边,对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酒液似乎也染红了她的脸颊。
她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引着克莱斯特往回走。
“我看刚才母亲在和你说话,你们聊什么了?”
克莱斯特温柔陈述道:“夫人说,让我以后多照顾你一些。我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就像被看不见的羽毛挠了耳后,特丽莎忽的站定。
她回眸望向他,月色与灯的暖光在她的眸子里杂糅成让人心醉的颜色。
她困惑的看着他,“你……”喜欢我什么?
似乎觉得这样问过于露骨,特丽莎顿了一下,剩下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变成“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克莱斯特垂眸看着她,眼神仍旧温柔。
他好听的嗓音在月色里响起,像是美妙的琴音。
“勇敢。”他说道。
“包容。”
“正直。”
与旁人无异。
或恭维或认真,同样的词汇她以往在不同的人口中听过太多遍。
特丽莎双肩放松,她垂眸笑笑,正要说什么,克莱斯特继续道:“迷茫。”
特丽莎忽的抬眸直望向他的眼睛。
克莱斯特毫不躲闪,对上她探究的眼眸继续道:“困惑。”
她从苦寒中来,依托父辈的功绩拥有了贵族的身份。但她从未忘记自己的来历,内心深处也从不将自己凌驾在他人之上。
曼宝泽时,她说“谁也不比谁高贵”。利兹时,她亲手放开获得的忠心奴仆。
她亲手将自己割裂成两半,一半是仍困于泥泞仰人鼻息的蝼蚁,另一半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贵族。
她固执的将两个极端用自己绑在一起。
高高在上的那个自己每做一个决定,另一个便要反复诘问这是否正确?这是否违背了公平与正义?
她被两个身份撕扯,如何能不思考更多,如何能不困惑。
人是否生来就该被分品级?
贵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何才能拥有永恒的和平与稳定?
……
“你游历大陆多年,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克莱斯特轻声问她。
荆棘没有你要的答案,外面的世界有给你答案吗?
克莱斯特的眼眸像是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特丽莎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她仍旧盯着他,看见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缓缓开合:“恐惧。”
阶级是个走不出的牢笼,品德高尚的埃布尔尚且会有沃夫这样的亲子。
比大公更高级的、国王,父亲如今神志清醒,尚能公允仁爱。兄长纪伯伦受他影响也是仁君模样,但在他之后,兄长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否也能保证纯良可靠?他会不会有一天也成为下一个“沃夫”?
谁也无法预料。
她重情,处理沃夫时便百般痛苦,那她是否想过,与她更为亲近的家人如有一日变成那样她该如何自处?
她曾说,“正确的决定并不总是让人愉快。”
如果真有那日,他不怀疑她的选择。
但你是否,也曾恐惧过那可能的未来?
克莱斯特亲眼看着她的眼眸里,就像融化的奶油,多了某些灼热的温度。
他最后道:“孤独。”
你总是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地位,那些无法与人言说的、纠缠你的困惑与迷茫,是否也曾让你在某个瞬间感到孤独?
他说得简略,但特丽莎却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她心底一声一声的问询。
特丽莎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些从未与人言的,或许说出来会让旁人觉得矫情、多余、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东西,他全都懂。
从未有人如此懂她。
他在一切荣光与繁华之下,窥见那个孤独、平凡甚至懦弱的自己。
就像独行于沙漠的旅人,忽然看到了另一个旅人。
不知是被这个念头烧得,还是节日前欢愉的酒精作祟,特丽莎忽然有了亲吻他的冲动。
手掌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在她意识过来之前,手指便自觉的扶按在他的后颈,特丽莎倾身——
然而下一刻,海妖微凉的拇指按在了她的唇上,他的手掌及余下四指托着她的颊侧轻轻摩挲。
月光之下,他的眼眸也似乎变得幽深。
他的喉结不甚明显的滚动了下,嘴角含笑,他缓缓道:“你不爱我。”
这只是你一时的冲动。
一时的冲动会让你有想要亲近我的欲望,但这欲望会如潮水,来得快也去得快。
我不要这个冲动。
我要你,长久的、理智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