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 最初的状态,『白垩』,变化的开始, 『赤成』,情感的炼化, 而『黄金』……比拟一切。
从黑土中诞生的白垩,则是从充满杂质的材料中提炼的, 无垢的质料,而使用未曾被提炼的材料创造的生命,从来都沾染腐殖之毒。
这是漆黑兽群的本质, 亦是多里安的杂质。
以黑土为材料,随手创造了生命,又因不符合期待,将之抛弃, 兽境猎犬以及它们的王兽,就是莱茵多特无数的实验之一,寥寥几笔, 不值一提。它们与他一样, 连名字也没有。
而被定义为『腐殖层』的大杰作杜林, 亦是黑土的造物,而杜林原本就是龙形的元素生物, 怀抱着未果之梦, 借着莱茵多特之手而诞生,她用炼金术为杜林塑造了躯壳, 让杜林随风翱翔, 却没有告诉它, 它生来即有腐殖之血, 它的每一口呼吸都会为世间带来灾厄。
于是巴巴托斯唤来了特瓦林,东风之龙咬死了将要毁灭蒙德的魔龙。
追逐优美琴声的魔龙,平静地坠入积雪难融的山间,流出的鲜血浇灌了银白的枝条,让它分享了一部分的生命,重新扎根于大地之上。而多年以后,『白垩之子』的前作,又分享了它的另一部分生命……
多里安拥有杜林的生命,也拥有杜林的记忆。
它们与他们的共同本质,即是此世不容之黑血,流淌在多里安体内的腐殖之血,就是杂质——这是黑土造物的弊端,“有毒的玫瑰”的证明。
不可以受伤,不可以流血,它只会破坏你喜爱的人世,毁掉你拥有的一切。
只是……
这与剪掉毒刺,又有什么区别?
如狼群一般行动,可以溶解空间的魔兽,数量之多,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它们从四面八方围上了小小的木船,却没有开始进攻。它们并非愚昧之辈,它们只是来寻求一个答案。
“这些魔物,怎么站着不动?”罗尔德弯下腰,发出了如呢喃细语般的询问。
枫原万叶没有说话,他正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中,一只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一触即发。
“现在,我们走不了了。”多里安说,他摇了摇头:“抱歉,是我太任性了,将你们卷进来。”
“……回去再说,阿釜,罗尔德,你们一起划船。”枫原万叶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极大地安慰了处于不安状态的阿釜与罗尔德。
可多里安却径直迈出了脚步,下了船:“不用这么麻烦。”
他回头说:“我留下就好。”
“不行,你怎么可以留下……”罗尔德一说话,就被阿釜制止,只因随着他的声音,一旁虎视眈眈的兽境猎犬,又往前了几步。
“你可以保证你会回来吗?”
良久,枫原万叶开口,他并不止说这么一句:“你的朋友,还等着你去离岛接他。”
“……不能。”多里安不得不心有遗憾:“这件事,可不可以拜托你?”
“多里安,假如你把我当作朋友,那么,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万叶。”多里安不敢接触枫原万叶的目光,他们相识不过三天,可枫原万叶说愿意当他的朋友,他又多了一个朋友,他怎么不能为此高兴?
“可是……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朋友之间,并无失望一说。”枫原万叶握紧了刀鞘,新制刀鞘的表面略微有些凹凸不平,包裹着绷带的指间,还是有些难受。
“嗯,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也把你当成朋友,只是……你大可不必将我当作人看待。”
随着他的语出惊人,他伸出了手臂,指着当中从外表看去与常人无异,却流动着腐殖之血的血管。
“用炼金术的语言来说,某些生命的诞生,是高于某些生命,是指破坏的力量,我可以证明给你,可你不希望,我也不想把自己弄伤……无法愈合的伤口,很痛很痛,等待我的,只有流干全身的血液,把这里变成寸草不生之地的结局,甚至,这些毒血,还会污染周边的海域,要是影响到海祇岛……”
还是将我如连次品都不如的珊瑚真珠一般,磨碎为粉。
“不……”枫原万叶听懂了他的浅显暗示,可他不接受,“别这样,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多里安……你到稻妻,不是为了这么做的。”
是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又问自己,他到底有没有真正走出龙脊雪山?
他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甲级宝玦,充沛的草元素力在支撑着它的运行。
他有。
他的神之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他从龙脊雪山的最高峰爬下来,哆哆嗦嗦地挤在取暖装置旁边,他感觉怀里好像挤压着一个什么东西,压得发疼,他用僵硬的手指把它一点点地抠出来,金属的外壳,宛如玻璃一般的透明质地,还有一抹少见的翠绿——那是一颗神之眼。
智慧之神向他投下注视,他意识到了自己与阿贝多的不同之处。
这仅仅是个开始,他要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旅程,走过几个地方,认识几位朋友,做一些从未有过的事情,闯祸也好,帮助也罢,这些都将成为他的记忆。
这些记忆将与胸腔中残余的嫉妒与怨恨,无法平息的愤怒交杂在一起,帮助他成为一个不完美的人。
他仍旧无法对阿贝多保持平静,没有关系,谁没有几个讨厌的对象。
他接受自己为人的瑕疵。
是的……他接受。
多里安没有回答,他取出那枚上品珊瑚真珠,递给枫原万叶手中,也不管他是否接受:“请帮我把这份礼物带给行秋……唔,还要跟重云说声对不起才行。”
“多里安,等等!”
没等枫原万叶说完,多里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