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溪似是触到了火一般,立马僵直着站起,“啊,那个……对,我先去睡觉了,你自便!”
说罢,逃也似的往内室去了。
祝煊:“……”
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后,屋里安静了。
祝煊闭了闭眼又睁开,欲盖弥彰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轻咳一声道:“我去瞧瞧澄哥儿,你先睡。”
“……好。”
门打开又阖上,沈兰溪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大口喘气,一张脸红得彻底。
她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了呢?
先前与祝煊同塌而眠,便是抱在一起,心里也无甚波澜的。
今儿都是第几次脸红了,一点都不像她了!
沈兰溪负气的踢了踢被子,露在外面的脚感觉到冷,又狼狈的收了回来,认清局势似的连人带被子团成团。
那说是去看看的人一夜未回,翌日清晨,两人四目相对,眼下皆一片青黑。
祝煊身后跟着神游天外的祝允澄,显然昨夜他是与自己儿子睡在一处的。
“我去给祖母请安。”沈兰溪挪开眼,解释一句。
“嗯”,祝煊也收回视线,与她一同往外走,状似随意的问:“昨夜没睡好?”
沈兰溪才不会承认自己昨夜胡思乱想到半夜,脑子里是各种的他。
她撇了撇嘴道:“手心疼,自然是睡不好。”
祝煊扫了眼她抱着金丝手炉的手,若是真疼,便不会捧着暖炉了。
又撒谎。
想起昨日早回来的缘由,祝煊道:“今日我告了假,一会儿用过饭,去沈家给岳父岳母送年礼,你随我一同去。”
“年礼?”沈兰溪瞬间神采飞扬,来了兴趣,“祝家的年礼有什么呀,也是送猪羊杀来吃吗?”
民间有俗,年节时姻亲会互送食物,多是活蹦乱跳的猪羊和鸡鸭,再好一些的,还有冰鱼虾蟹,来往甚是热闹。
祝煊点点头,“母亲还准备了些布匹和点心,要我一同送去,你若是有什么要带的,早些让人去收拾。”
沈兰溪摇摇脑袋,“不必。”
林氏可比她有钱多了,哪里看得上她手里的那点东西?左右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三人行至主院儿,却是觉察出些许不对。
院里伺候的人都候在廊下,脸色肃静。
沈兰溪瞬间警铃大作,小碎步蹭过去扯了扯祝煊的衣袖,“你昨夜不是说,那错翻篇了吗?”
祝煊顺势握住那只抓他衣袖的手,柔弱无骨,发着热,“别怕,先进去。”
沈兰溪慌张摇头,一副可怜模样,央求的瞧着他。
鞋子里的脚趾抓地,怎么都不肯挪动一分。
昨夜的家规属实没白背,她隐约记着,就昨日那错细数起来,够她跪三日宗祠了。
祝允澄没有受过曾祖母的罚,瞧见沈兰溪往回缩的模样,小声安慰道:“曾祖母最是慈爱了,不会罚你我的。”
沈兰溪连连摇头,对他的话丝毫不信,“那是你嫡亲曾祖母,自然是不会罚你的,我就不一样了。”
祝允澄可是老夫人的金疙瘩,哪里舍得罚他?
若是知道是她怂恿他乖曾孙喝酒,只怕是还要罪加一等!
“给郎君和少夫人请安。”侯在门口的下人上前请安。
祝煊扫了眼紧闭的门,问:“怎么都在这里站着?”
“禀郎君,三娘子天蒙蒙亮就回来了,正与老夫人在房里说话呢。”
沈兰溪脸上的可怜相瞬间消失,好奇道:“三娘子?”
祝煊牵着她往里面走,“是祝窈。”
祝允澄亦步亦趋的跟上,也被转了心绪,问:“小姑姑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祝煊:“不知。”
屋里,老夫人显然也是刚起没多久,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坐在暖炕上,靠着迎枕听旁边妇人打扮的女子说话。
门口动静传来,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沈兰溪进来便觉得不对,屋里哪有半分天伦之乐的孺慕气氛?
她视线扫过老夫人,又悄悄看了眼起身的祝窈,两人神色皆不好,一个是气得,一个则是难过,还隐隐红了眼眶。
祝煊神色自若的带着沈兰溪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二哥,二嫂。”祝窈站在一旁喊人。
沈兰溪脸上叠着笑,客气的问:“妹妹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这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白眼儿。
比他们请安还来得早,能用过什么早饭?
果不其然,祝窈脸色僵了一瞬,摇摇头,“还没。”
几人座下,祝煊才问:“这么早回来,是有事?”
他这话问得直接,祝窈却是直接垂了头。
老夫人本与自己曾孙小声说着话,闻言,声音扬起几度,道:“还能有什么,三皇子那正妃又磋磨她了。”
这话像是揭开了祝窈的脸面,屋里霎时静了。
沈兰溪微微垂头,努力收敛起自己吃瓜的神色,却是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无非是后宅的琐事,那三皇子妃磋磨人的手段算不得高明,但也让人无法驳,便是祝家想要上门讨要说法,也没有名目。
沈兰溪却是暗暗摇了摇头,哪里是三皇子妃针对她,怕不是那三皇子授意的。
就祝家在朝堂的声望,祝窈即便是侧室,那三皇子妃也不会堂而皇之又三番两次的磋磨她。
老太太与他们夫妻二人说了一通,又恨铁不成钢的与自己孙女道:“从前你在家时,我与你父亲兄长哪个没说过,那三皇子妃不是好相与的,你不听,迷了心智一般,非得去给人当侧室,如今这苦头,也该你吃!”
“你父亲兄长在朝堂艰难,你却是想着那些情爱,甘心去与人做小,在外头人眼里,祝家是绑在三皇子这条船上了,你可知给你父兄添了多少难处?”老夫人说得苦口婆心,“就连你二哥娶继,也不敢挑门楣——”
“祖母”,祝煊唤了一声。
沈兰溪眉心一动,懂了